皇宫中。
皇后命人炖好了补品,带着一众宫女去往御书房。
“汪公公,请去替我通传一声。”
皇后今日终于对犹疑不决的一事和太子商议好对策,此时的心情极好。
她面带微笑,站在廊下,等着通传。
“是,老奴这就去通禀。”
半刻钟后,汪公公回来。
“陛下请您进去。”
夏皇后接过大宫女手中的食盒,进了御书房。
“陛下,臣妾给您炖了补品,快趁热喝了吧。”
“好,放下吧,一会儿我会喝。”
苍寒天合上桌案上的奏折,坐直身子,看向盈盈步伐走过来的皇后。
她不像宋贵妃,眼里心里都是自己,总能看得懂他的心情和疲累,适时给他一些舒缓和安心的空间。
她每次来到他的身边,总会有所图谋,可又自以为是,认为旁人是看不出来的,自己眼里泛着那些藏都藏不住的精光。
只是,西伯侯府势大,隐隐他也有些压制不住的势头。
近些日子,他很是担心,一旦那个和他母亲一样蠢不自知的太子即位后,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会不会姓了夏。
都怪他啊,早些年中了旁人的算计,过早的除掉了一门忠烈的东伯侯府,这些年让西伯候府做大,失了制衡,养了一只真正的虎。
“陛下,臣妾有个事情,想请您拿个主意。”
“你说吧。”
苍寒天收回思绪,想看看他的皇后,又想算计什么?
“陛下,霜儿年纪大了,前些日子进宫,和妾身说,她对晟王苍屿情根深种,晟王对她也很有情谊。两人年纪相仿,妾身想着,两个孩子门当户对,想给他们赐婚,成就了这份姻缘,您说可好?”
苍屿,晟王,如果娶了西伯侯府的大小姐,那太子一方局势可就真的稳了。
好算计。
晟王前些日子,用了竞争上岗的一招,瓦解了西伯候府霸占了几十年的京畿防护营三营的权势,这会儿子正应该和西伯候府势不两立才对啊?
东苍帝暗自皱眉,放在桌下的手,慢慢的握紧,心下纠结着,一会儿要如何抉择。
“两个孩子彼此都有心意?”苍寒天顺着皇后的话语,不解的问。
“是啊,花朝节上,他们相熟,彼此很是心悦呢。”
苍寒天看着皇后虚假的笑脸,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如果晟王对西伯侯府小姐心悦,为何此次出手如此狠厉,把西伯候府实际掌控的兵权,几乎尽数收回。
他很庆幸,那夜苍屿漏夜请旨,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为代价,请他默许或是支持他对京畿防护营的改革。
虽然他不知道何谓改革,但能够触动西伯侯府在军营中的势力,他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当然,如果不成功,他还可以把这个儿子推出去,和现在的局面也不会相差太大,只是有些事情,再图谋起来,有些难度罢了。
可一旦成功,西伯侯府这个心腹大患,那就会被连根拔起,他当然是支持的。
他选择了默许态度,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军营的变化。
苍屿一步步收复西伯侯府的势力范围,很是敏锐的把原属于他的中营继续保留,他还是很肯定这个儿子的做法,说明战场上三年的历练,对他还是有很大助益的,只可惜,和自己并不亲厚。
现在,正是苍屿和西伯侯府剑拔弩张的时刻,此时,皇后提出赐婚,一定是太子的主意。
东苍帝心头犯凉。
太子苍峋文不成武不就,做事只想着走捷径,耳根子软,又没有血性,实在不是这乱世之中托付皇位的最佳人选啊。
罢了,且看皇后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苍屿是从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那可是一个硬脾气,皇后和太子想要拿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给他赐了婚,他不同意,有可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到时和西伯候府正面对上,再次削弱西伯候府的势力,也是他所需要的。
如果他接受了赐婚,今后与西伯候府的关系确定,即便太子软弱,西伯候府想变天,也需得先过了他这个儿子一关,夏家想抢夺了他苍家的天下,应该也不是易事。
想罢,他换上一副笑脸,拉着皇后的手说,“你看着好就好,小儿女的事情,你做主。”
夏皇后受宠若惊,赶紧屈膝一礼。
“那臣妾回去就给他们拟旨赐婚。”
翌日一早。
一则赐婚的懿旨分别传到了晟王府和西伯候府。
朝堂上下转瞬间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猜测着局势要如何变化。
每个人都在猜度着,盘算着,默默的做着打算。
尤是宁王和宋贵妃,最为心惊。
御书房里。
苍屿笔直的跪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皇上依旧批阅着折子,偶尔抬起老眼,扫视他一下。
“请陛下收回旨意!”
他从进屋便跪倒在地,双手托着懿旨。
仅仅这一句话,之后就像蚌一样,闭紧嘴巴。
苍屿这个态度,倒是出乎了老皇帝的意料之外。
他曾设想,如若他不喜,可能会直接动用武力私下解决,到时候闹到他这里,看情况再酌情处理了他。
如果他真像皇后说的,两情相悦,那他便在有生之年消减他的权利,至于今后,他还是相信他,会把自己当成苍家的人。
只是,他跪在这里,直接拒婚,他始料未及。
“旨意已下,如果不接受,那就去外面跪着吧。”
苍屿闻声站起身体,大步流星的转身,推门离开。
老皇帝悄悄抬眼,目视着关闭的大门,隔绝了身影,无奈叹了口气。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呢?
谁每日过得难道都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也力不从心,不是吗?
“跟着去看看。”
老皇帝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口的汪公公。
“是!”
一炷香过后。
汪公公小跑着回来,额头微微透着薄汗。
“陛下,晟王殿下他......”
“他怎么了?”
“晟王殿下他跪在了议政大殿外的甬道上,现在来来往往的宫人,和散值还没走的官员都在看着呢。”
“哈!他倒是会找地方。”
苍寒天倚在宽大的龙椅里,闭目沉思着。
也好,借此可以看看西伯候府的反应。
“让他就那么跪着吧,你就当没看见。”
“是,陛下!”汪公公谨慎的应着。
他没看见有什么用啊,过不了多久,就谁都看见了,这可要如何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