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室透观察那节断指的时候,平野惟垂下眼睛:“这个戒指琴酒也有一个,是我之前和琴酒抽奖抽到的。”
安室透本来就在猜测那枚戒指有什么含义,听到平野惟的话他才恍然。
平野惟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在里面的小夹层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被打开后,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枚戒指。
这戒指和断指上的戒指显然是一对男女情侣款,样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
平野惟很喜欢这枚戒指,虽然只是抽奖送的,但这是她和琴酒拥有的第一对戒指,所以她想好好保管。
在学校的时候不能带饰品,放学后平野惟又要在咖啡厅兼职,她害怕磕磕碰碰的让戒指有划痕,所以并没有把戒指戴在手上,而是妥善放在了盒子里。
平野惟本来想着之后买一个好看的绳子,把戒指穿在绳子上,这样她就可以把戒指当作项链戴在脖子上,这样就不怕被老师发现,在咖啡厅兼职的时候也不会损坏戒指了。
只是她的绳子还没买到,就先收到了这节断指。
听到平野惟的话,安室透意外地抬了下眉:“琴酒也有一个?”
平野惟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但这个手指不是琴酒的。”
“虽然戒指的确是同款,但手指不是琴酒的,我能认得出来”
平野惟的声音笃定。
刚打开盒子,看见玻璃瓶里的手指,以及手指上的戒指时,平野惟的确被吓到了,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都停止跳动了,血液迅速变得冰冷,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死死盯着在玻璃瓶里的那节手指。
平野惟也接触过组织,知道黑暗世界的残酷,虽然只是送来了一个手指,但平野惟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在看着手指的那短短几个瞬间,平野惟心中冒出了很多极端的想法,每一个都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那种。
她想,自己早就应该像是琴酒对自己做的那样,在琴酒的身上也安一个窃听器,这样她就能时时刻刻知道琴酒的安危,知道他在做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收到琴酒的手指后才知道他遭遇了不测。
哪怕平野惟什么都做不到,毕竟对方是琴酒都无法抗衡的敌人,平野惟肯定更是束手无策,但如果能够知道对方是谁,哪怕是同归于尽,平野惟也会给琴酒报仇。
不过很快平野惟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琴酒没有这么弱,自己的恋人是最优秀的杀手,他能在以往那么多次惊险的任务中抽身,变成黑暗世界人人提到就觉得惊恐的杀手,就不可能这么容易落到敌人手里。
他们昨天晚上还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早上分开的时候琴酒还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所以不可能,不可能的……
平野惟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终于能分出心神来仔细观察那节断指。
冷静下来后平野惟就发现了异常,虽然那节手指的确很像琴酒的,而且上面还戴着那枚情侣对戒,但平野惟是最了解熟悉琴酒的人,也是琴酒最亲密的人。
曾经很多时候,平野惟被琴酒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会抓着他的手把玩。
琴酒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隐隐的青筋泛起,看上去力量感十足,是足以让那些手控们看到后疯狂的模样。
而他的掌心和指腹都带有薄薄的茧子,那是长期握枪产生的。
平野惟和琴酒牵手的时候,总会被那些薄茧磨到手心,很痒,让平野惟的手忍不住蜷缩。
但平野惟刚一动,琴酒便握紧了她的手,好像是觉得她要把手收回去,所以紧紧抓住一样。
然后平野惟就会用更大的力气反握住琴酒的手,目光狡黠的看着他:“怎么,你怕我逃跑吗?”
于是琴酒便微微挑起了唇,语气玩味地反问她:“你觉得自己能逃得掉?”
一边说,还要一边用手指缓慢摩挲着平野惟的手背。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由琴酒做出来就莫名带了些涩气,让平野惟想到之前很多个片段,于是刚才还和琴酒调笑的人就红着耳根低下了头,安分了。
这样的日常有很多,所以在冷静下来后,平野惟发现玻璃瓶中的那节手指根本就不是琴酒的。
虽然看起来很像,还戴着同款的戒指,但琴酒的手指内侧是有薄茧的,那是他作为杀手的证明。
但这节手指上没有,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手指。
在发现真相后,平野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搁浅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被紧紧攥住的心脏也得以喘息。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眼眶红了一圈,眼睛也干涩的发疼,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直盯着玻璃瓶,连眼睛都没怎么眨的缘故。
安室透的视线在平野惟通红的眼眶处停留了几秒后才收回来,就算是身为公安的他也不得不感叹平野惟处事不惊的能力。
如果是别人,打开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后,却发现里面是人的手指,而且那手指还是自己男朋友的,上面还带着情侣对戒。
别说做出正确的判断了,没被吓破胆子都已经不错了。
但平野惟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并且发现不对的地方,这是很多公安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安室透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不是琴酒的。”
他自然是没有平野惟那么了解琴酒,也不可能做到像平野惟一样,看一眼就知道这节手指是不是琴酒的。
但安室透毕竟是公安,还兼职侦探,所以看到手指上没有任何握枪的茧子后他就知道这不是琴酒的手指了。
而且就算不用推理来想,就仅仅根据个人情感来说,安室透也不觉得这会是琴酒的。
虽然双方是敌对关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琴酒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所以在还没有看到细节时,比起【琴酒被人抓住砍断了手指或者已经被杀】这种可能性,安室透更偏向于这个手指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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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没有害怕,也不是在发抖,是因为伯爵大人你的手指太凉了。”
女孩的声音在古堡里显得更加空灵,悠扬婉转,似乎像是在对恋人撒娇。
听到女孩的话,琴酒挑了下眉。
因为手指太凉了?
真是新奇的说辞,他已经习惯于别人在他面前露出畏畏缩缩无比惧怕的神情,无论是听过他传闻、第一次见他的人,还是一直在这座古堡里工作的老管家和女佣,他们对自己都是惧怕的,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那样
而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怕自己,甚至还敢直视他的人。
“因为手指太凉了?”
伯爵的声音在古堡里响起,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无论是备选新娘们,还是女佣和老管家,他们显然都已经彻底呆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害怕,忍不住偷偷向着那边望去。
当然,他们依旧是不敢看那位可怕伯爵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余光偷偷看着平野惟。
然后他们就发现,平野惟好像是真的不害怕。
明明伯爵正站在她的面前,伯爵的手还掐住了她的下巴。
其他人不敢看伯爵,所以只能看见放在平野惟下巴处的那只手,那只手修长又苍白,或者说是过于苍白了,比那些深入简出,保养得体的贵族小姐都要白皙不少。
而且那种白并不是一种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般的孱弱。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那双手的力量,只要伯爵想,下一秒他就随时可以捏断平野惟的喉咙。
可平野惟却毫无自觉,她不但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甚至还微微偏了偏头……
等等,她在做什么!
不只是备选新娘们,就连老管家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眶本来就又深又大,此刻瞪大了眼睛后更是感觉好像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但现在没有人关注老管家的可怕之处,因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着平野惟看去。
只见她抬起手,竟然就那样捧住了伯爵大人的掐着她下巴的手,紧接着,她微微偏了偏头,用自己的脸颊在伯爵大人的掌心里蹭了蹭。
不但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姿态顺从,十分依恋的样子。
“刚才是因为手指太凉了,不过现在已经适应了。”
平野惟的侧脸还埋在伯爵的掌心里,她望着伯爵湖泊一般的绿色眼睛,微微笑了笑:“你看,现在已经不会发抖了。”
平野惟的确是没有再发抖了,她甚至面上带笑,看着伯爵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已经陷入爱河的少女,满眼的欢喜和眷恋。
现在发抖的变成了老管家,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挑选了这么多年的新娘,只有平野惟是唯一让他感到头痛,也让他根本搞不定的。
怎么会有人真的不害怕伯爵大人,甚至还爱……爱上了伯爵大人。
难道她没有听到关于伯爵大人的那些传闻吗?!
那些不是传闻,而是真实发生的事,甚至现实要比传闻中的更加可怕,更加惨不忍睹。
只要亲眼见到过伯爵大人那些可怕的手段,哪怕是最勇猛的战士也会瑟瑟发抖,逃窜着离开城堡,以后再也不会想要踏进这里一步。
这样的伯爵,怎么会有人真的爱他,怎么有人会有那个胆量爱他!
一定是因为平野惟还没有体会到伯爵的可怕之处,等着看吧,等会儿伯爵大人就会直接掐断这个无知少女的脖子,让她的鲜血流淌在城堡的地面上。
老管家的眼中蔓延出血色,全是满满的恶意,只是这恶意不仅有对平野惟的,还有对伯爵的。
那是一种由极度恐惧而萌发出的恶意。
然而下一秒,老管家便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他看见伯爵大人不但没有出手将平野惟的脖子扼断,反而轻笑了一声。
伯爵大人没有收回手,他只是半敛着眼看平野惟,纵容了她的行为。
“仰慕我,喜欢我,想给我当新娘?”
虽然还不知道“伯爵的新娘”代表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位置,不然也不会这样人人避之不及了。
但现在这几句话被伯爵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出来后,却没让平野惟感觉到多么害怕,反而还莫名听出几分……暧昧。
平野惟不知道是她的感知失误,还是伯爵真的表达出了这个意思,但伯爵的那句“想给我当新娘?”却是真的让平野惟心跳顿了一下。
就好像新娘这个位置并没有多么危险,而伯爵也是真的在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新娘一样。
平野惟眨了眨眼,点头:“是的。”
“我仰慕伯爵,喜欢伯爵。”
少女微微抬头,说出来的话无比真挚。
“我想要成为伯爵大人的新娘。”
话都已经说出口,自然没有更改的机会。
刚才平野惟察觉到老管家是在故意让伯爵注意到自己,而从别人的表现中看来,只要被伯爵注意到,那似乎离死也就不远了。
在被伯爵注视着的时候,平野惟想起了之前女佣和老管家的话。
伯爵喜欢乖巧听话,不惹事的女孩。
所以在被伯爵注意到的时候,平野惟没有再想之前对其他人或者老管家那样冷淡,而是露出最乖巧听话的模样,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伯爵面前,以显示自己的无害。
既然老管家说她钦慕着伯爵,那她索性就直接接受这个人设。
毕竟一个爱慕着伯爵的人设,总要比哭着闹着不愿意给伯爵当新娘的人设来的讨喜。
不过这种虚伪的想法在看到伯爵的那张脸后倒是消退不少,连那句“钦慕伯爵,喜欢伯爵,想成为伯爵大人的新娘”都多了几分真实。
这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议,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平野惟觉得自己绝不是那种会被长相蛊惑,甚至因为外表而没有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