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惟本来是想让琴酒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她自己也睡着了。
等平野惟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只有一盏小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亮度被特意调低了,所以并不会晃眼睛,就算平野惟刚从睡梦中醒来也不会觉得刺眼。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第一眼入目的就是琴酒看着自己的眼神。
平野惟是靠在琴酒怀里入睡的,醒来时这个姿势也没怎么变化,只不过琴酒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平野惟在他的怀里陷得更深。
琴酒看上去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睡意,反而很是清明,不好过就算如此,琴酒也没有起身做别的事,而是就这么低着头看平野惟。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平野惟和琴酒对视,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也并没有人说话,但就像是心照不宣似的,琴酒低下头,两人互换了一个懒洋洋的吻。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冗长的吻,很快就结束了,但因为刚睡醒,也因为静谧又温馨的氛围,所以便显得这个吻十分美好。
琴酒银色的长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点金色的光晕,显得他多了几分温柔,原本更偏向锐利的五官也柔和了许多。
平野惟弯着眼睛对琴酒笑了笑:“几点了?感觉睡了好久。”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伸懒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琴酒握着。
“刚过七点。”
琴酒低声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握着平野惟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大拇指在平野惟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摩挲着。
这戒指平野惟本来是放在小盒子里的,因为上学和兼职都不方便戴,不过现在她暂时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去兼职了,所以平野惟又把它拿了出来戴上。
不过虽然这戒指对平野惟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这戒指的含义又变得不怎么纯粹了。
毕竟克雷尔把和琴酒一模一样的戒指戴在了断指上,以至于现在平野惟看到这枚戒指,想到的不仅是和琴酒互戴戒指的兴奋,还有那天看到断指时心脏都要骤停的感觉。
琴酒垂着眸子看平野惟手上的那枚戒指,他本来就想要给两人定制一对戒指,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戒指,现在又有了这档事,定制戒指的事就又被琴酒提上了日程。
见琴酒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说话,平野惟以为他又想到了克雷尔,于是反握住琴酒的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困倦和软意。
“饿了,我们想想要吃什么吧。”
琴酒抬起眸,视线从平野惟手上的戒指移开。
“我订了餐,应该马上就到了,还有你喜欢的冰淇淋。”
还有什么能比刚睡醒就有喜欢的冰激凌吃更让人幸福的事?对于现在的平野惟来说没有!
刚才还残存的的睡意完全消失,平野惟勾着琴酒的脖子。
“哇,这么贴心的男朋友是谁的啊。”
琴酒便又低下头,在平野惟唇上落下一个吻。
“你的。”
*
白天琴酒离开家后,平野惟就会找一些事情给自己做。
舞台剧的彩排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平野惟已经将圣女的台词背的滚瓜烂熟,甚至上一个角色刚说完台词,平野惟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自动接上下一句,已经变成条件反射了。
虽然神女这个角色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和台词,但平野惟也没有因此就放松,而是对着镜子练习着神女的表情。
她还录了一小段视频给班长发了过去,得到了同学的一致好评。
除了练习舞台剧,平野惟还开始织毛衣了。
之前小兰借用了新出智明的毛衣,就是想要给家人和工藤新一也织一件,而平野惟知道后也想给琴酒织,所以买了毛线,拜托了小兰教她。
平野惟之前从来没有织过毛衣,一开始难免有些不得要领,总是把毛线缠在一起或者织错花纹。
不过好在她足够有耐心,因为是给琴酒织的,所以也并不觉得烦躁,渐渐地也上了手。
之前因为要上学,放了学后还要兼职,所以平野惟织毛衣的进度十分缓慢,如今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平野惟准备一鼓作气,趁着这几天时间直接将毛衣织好,不然再拖下去天气都要变热了,毛衣也就没什么穿的必要了。
平野惟刚拿出那件已经织到胸口的毛衣,就听见别墅的门铃响起来了。
平野惟勾着毛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向着大门处望去,原本平和放松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而警惕起来。
琴酒的身份特殊,所以关于他的一切保密性都做的很好,这个住处也是。
这别墅虽然不在郊外,离市中心很近,但地段却一点都不喧嚣,反而闹中取静,而且因为极高的房价,所以这一片居住的人也不多,哪怕是上学和回家的时间段,平野惟也很难在这里碰到其他住户。
而这里的保密工作和安全措施也做的十分到位,不仅进出都需要刷卡,而且雇了许多保安。
并且这些保安还不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大爷,而是身上有着结实肌肉,一看就不好惹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像是保安,反倒像是保镖。
平野惟每次顶着保安们的目光回家时都还颇有压力。
如果真的出现安全问题或者纠纷,想必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年轻保安们会第一时间制服歹徒。
这是因为良好的环境和保密性,所以在琴酒才会把这里当做他和平野惟同居的住所,他和平野惟共同的家。
也正是因为现在这里不只是单纯的住所,更是他和平野惟的家,所以琴酒就更不可能将这里的地点随意泄露出去。
反正在这里居住的这段时间,平野惟从来没有听到过门铃响。
如果是琴酒,那他直接用面容识别和指纹识别就能进来,而如果是其他工作人员,比如外卖员或者快递员,那他们会直接把东西放在别墅外的小桌子上。
之前琴酒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叫送餐服务或者是网购东西的,但平野惟有时喜欢在网上买一些小物件,所以琴酒便在别墅外放了个桌子,对平野惟说如果要叫外送服务或者网购了东西,就让那些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不要自己去开门。
平野惟知道琴酒是在考虑自己的安危,所以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于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但还真的没有听到过别墅门铃响起的声音,因为除了外卖员或者快递员,也没有人会知道琴酒的住所,更不会直接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的话,现在外面的人会是谁呢?
不是外卖员或者送货员,别墅区的物业或者管理员也不会这么莽撞的直接到业主家按门铃,那外面的人会是谁呢?
平野惟放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眼神变得有些警惕起来。
她走到门口处,看向画质十分高清的显示屏。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利落风衣,脚上踩着双马丁靴,短头发,戴着黑色鸭舌帽,是十分低调利落,但又隐隐透露着危险的穿着。
因为低着头,所以平野惟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和容貌,不过光是看着女人这一身黑的打扮,以及就算是隔着显示屏都能感受到的压抑氛围与压迫感,平野惟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而且就算没有通过显示屏看到外面的人,平野惟也猜到来找琴酒的多半可能会是组织的人。
毕竟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能在这个时间段来按琴酒门铃的,除了组织的人,大概也就是琴酒的仇人了吧。
再看到外面女人一身黑的装扮,以及和琴酒相似的气息,女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就算猜到门口的人来自组织,是琴酒的同事,但平野惟还是没有贸然开门,毕竟根据平野惟之前的猜测,虽然他们都隶属于同一个组织,但似乎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并不友好。
而且就算面前的人是和琴酒有任务,或者找琴酒有事,那也应该先和琴酒在手机上联系,绝不可能这样贸然找上门。
这样直接找到琴酒住所来按门铃的行为,多半不是来找琴酒,而是来找平野惟的。
平野惟得出这一番结论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也不超过两分钟,但这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似乎已经让门口的人不耐烦了,按门铃的动作变得又重又急。
通常这样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开门后,正常人都应该会觉得房间里没有人,要么离开,要么拿出电话联系,但门口的女人像是非常笃定房间里有人一样,一副势必要让平野惟给她开门的样子。
看着外面女人的动作,平野惟心里的猜测变得更确定了些。
门铃的声音响个不停,显得又快又急,十分来势汹汹,平野惟皱着眉,并没有随便开门,而是准备给琴酒打个电话。
然而她刚拿出手机,还没有点亮屏幕时,外面的女人就好像有透视眼一般,似乎知道平野惟在做什么,她抬起头,对着平野惟道:
“你最好还是不要给琴酒打电话。”
女人显然知道平野惟正在门后通过显示屏看她,她也直直的看着显示屏,就好像在和平野惟对视一般。
直到这时,平野惟才从显示屏里看到了女人的全脸,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长相锐利中又带着几分阴沉,嘴上涂着颜色浓重的口红,那颜色接近于黑色,却和女人的气质十分相称。
女人的眼睛是微微下垂着的,这本来应该会给人无辜的感觉,但又因为女人的眼睛有点倒三角,而且一只眼睛下面还有红色的纹身所以显得可怕。
那纹身并没有什么样式可言,就只是在眼下分裂出了红色的细长条纹,像是皮肤干裂后流出的血液一般。
所以女人微微下垂的眼睛并没有给人无辜的错觉,反而显现出一种阴狠狡诈,狰狞可怕之感。
此时,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唇微微扬起,但那笑意却并不是友善的,而是带着几分恶意。
下一秒,那几分恶意就被女人毫不犹豫的展现了出来。
“你也不想变成琴酒的累赘吧。”
听到外面女人的这句话,平野惟的呼吸下意识停滞了一瞬间,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意识到女人是在故意用激将法来惹她生气。
或者也不是要惹她生气,而是让她感到自卑,妄自菲薄,反正无论是什么情绪,只要扰乱平野惟的心,就算女人成功了。
如果平野惟真的像是表面上透露出来的那样,是一个还没有进入社会,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此刻听到外面女人的话后,恐怕还就真的着了她的道。
平野惟和琴酒在一起的过程虽然并不怎么艰险,中间也并没有遭到阻挠,但在某个午夜梦回,平野惟也是担心过的。
毕竟当时,无论是小兰还是其他同学,光是在听到平野惟这个高中生找了个上班族当男朋友的时候,都已经十分震惊,觉得他们不合适了,更何况琴酒的身份还是杀手,他背后还有一个藏在黑暗中的组织。
虽然没有外界的阻挠,但年龄和身份的差距,本身就已经是横跨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鸿沟了。
也幸好琴酒孑然一身,而平野惟的家人对她不管不顾,所以这两个人才能在一起的这么顺利。
但凡平野惟考虑的事情多一点,或者有家人从中阻挠,又或者是平野惟自己的心性薄弱,不够坚定,那此刻听到外面女人的这句“你不想变成琴酒的累赘吧?”时,心态就会直接崩掉。
外面的人不但说话字字诛心,而且从她的态度来看,女人一点也没把平野惟当回事儿,当真是来者不善。
但平野惟猜测,外面的女人应该也只是知道琴酒身边有一个叫“平野惟”的人,而对于“平野惟”这个人,女人应该是完全不了解的。
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并且觉得平野惟会被这样的方法所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