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俩人的模样,苏少哲几乎是立刻猜到了他们谈的事情是什么,冷笑了一声,在餐厅刻意营造的昏黄灯光下,如鹰的眸子黑得仿佛深渊,“不要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小动作,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林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虽然不忿于苏少哲恋爱脑一般又和渣男在一起了,但既然本人乐在其中,他也懒得管。
再说了,他管得了吗?嫌自己命太长是吧?
岑文宇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苏少哲的威胁一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瞪着许言,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许言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许言,你到底是怎么敢又回来骗哲哥的?你当初的那番言论别告诉我是假的,当时你的表情明明就对哲哥厌恶至极!”
苏少哲如今虽然相信许言,但依旧避免不了地心痛了一下,毕竟那段录音中许言的声音确实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对他,对他们那段恋情的厌恶。
许言的沉默仿佛助长了他的气焰,好在良好的教养令他始终压低着声音,不至于闹得整个餐厅的人都听见,“哲哥心软,不愿意问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那就我问你,你现在就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就离哲哥远点!”
苏少哲见许言一直沉默,虽然心中难过,但还是打算出言维护许言,不愿让他尴尬,结果刚要开口,他却被许言轻轻拉到了身后。
许言揽住苏少哲被皮带勾勒出的细腰,将人揽在怀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炸毛的岑文宇,“那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没什么好解释的。”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颤了颤,许言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精瘦的腰,接着道,“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因为我发现那一切都是误会,我为我当时的言行向少哲道歉。”
说罢,许言揽着苏少哲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至于更诚恳更详细的道歉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私·下和少哲说的。”
岑文宇被许言的无耻震惊到了,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但眼见人快要走进电梯,还是冲上前去拉住了苏少哲的胳膊,“哲哥,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苏少哲却只是淡漠地挣脱开他的手,脸上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文宇,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就算没有阿言也不可能,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越界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岑文宇脸皮再厚也纠缠不下去了,只能恨恨地目送两人走进电梯,而后心爱之人的身影便被关闭的电梯门隔绝。
林煜走上前,好哥们似地拍了拍岑文宇的肩膀,“放弃吧,少哲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么?”
岑文宇却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就算我和哲哥没有可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哲哥栽在这个渣男手里!”
“你为什么总是一口咬定他是渣男呢?万一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林煜皱起英俊的脸不解。
“一种直觉!”岑文宇斩钉截铁,“反正这许言就不是个好东西!”
林煜闻言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面无表情的鼓掌。
‘大人,这个岑文宇有点东西诶!他居然看透了你的本质!’937惊叹。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许言关掉插在岑文宇身上的眼,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苏少哲。
这次出门苏少哲为了过二人世界所以是他自己在开车,许言...许言会开车但没有驾照。
男人在开车时候喜欢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的小臂线条优美而富有力量感,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保养地很好,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抿着薄唇,额前的几缕碎发被车内空调微微吹动搔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许言再次感叹,‘这个男人就是按照我的xp定制的。’
937再次吐槽,“可您的xp不是一直在变么?”
许言不理他,看向苏少哲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他不信这是巧合。
“你一直看着我却又不说话,是在想要怎么解释吗?”苏少哲被许言直白的目光看得心里发痒,只能笑着出言调侃以提醒许言。
虽然他确实也想知道许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当初他听到那段录音的时候,感觉世界都塌了。
“对不起,就算我当时情绪有多崩溃,也不该对你说出那种话的。”许言诚恳地道歉。
但他的话却让苏少哲眉头一皱,担忧地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呢?
在这件事上许言没有说谎,因为确实是发生了一件足以令原身崩溃的事情。
他发现了很多家——光明孤儿院。
曾经的噩梦劈天盖地地朝他压下,他甚至一度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觉得全世界都是敌人。
明明,当初签下保密协议的时候,他们承诺过,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明明承诺了的...
然而事实是,光明孤儿院变得更多了,也更隐秘了。
他们学乖了,不会将整所孤儿院的孤儿都当做肉猪,那样目标实在太大,而是变成从每批孩子中选出最健康的那几个‘病死’,将他们圈养在阴影里,等待着被屠宰。
他赶去救人的时候,那些孩子已经成了痴痴傻傻,只知道吃饭睡觉的牲畜。
他们活生生地将人,养成了牲畜。
剥夺他们的思想,剥夺他们身为人的认知,剥夺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牲畜。
于是许言决定干一票大的。
再然后,就发生了许言和苏少哲分手,并且当着他‘白月光’的面说出那么恶毒的话的事情。
原身本就不坏,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赌上自己所有的人生和那些‘受益者’们对抗。
许言梦见过,原身在说完那句话的当天,在家里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何况语言一直都是利刃,捅到人身上会流血,会痛,会让人失去生命。
所以许言不会为原身辩解,他只是述说事实。
“发生了一件我难以接受的事。”许言微笑着,声音轻柔,“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该将情绪发泄在毫不相干的你身上,不该说出那种伤害你的话。”
“真的对不起,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