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院长恍惚间想起来了……
佳佳家里大火,全家人包围成人墙,把她包裹在里面,这才得以护住她。
后来救出她的家人时,爷爷奶奶爸爸都烧成了焦炭,只有妈妈,全身重度烧伤,还没死。
她见过那些被烧化的皮肤,她有时候还用毛巾给妈妈擦那些没灼伤的地方。
她知道她妈妈爱干净,爱漂亮。
但最终她妈妈还是没熬过烧伤并发症。
亲戚百般推诿,她就被送到了孤儿院来,所以她不怕那些可怕的伤口,也是自然。
正在这时,崔卓突然一脸坚定地往前走。
“崔卓,你干什么?”
“就是啊,那边是鬼,人鬼殊途,你别离鬼太近了。”
崔卓眼底闪着泪光,他今天就是为她而来的,她已经躲他太久了……
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人影,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别过来。”
崔卓仍然往前走。
他好恨,他已经成大人了,没有像佳佳那样的阴阳眼,他看不到她。
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一回头,看到是宴初,他目光动了动,“大师,你别拦我。”
宴初挑眉,看着他眉心的死气愈发浓郁了,“我不是拦你。”
她在他掌心轻划了几下,很快,他目视着前方,眸光动荡。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缓缓转了过来。
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就那么凄凄惨惨地看着他,眼珠子也像是缝补起来的,眼皮耷拉着。
一瞬间,一直没有情绪波动的崔卓泪水潸然而下。
佳佳指了指,“就是那个姐姐。”
其他人没看到,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崔卓质问道,“到底是谁杀的你?是不是辜院长?”
苏院长还是难以相信,“崔卓,怎么可能是辜院长?他为什么要杀闻萱?”
闻萱憋了许久,溢出几个字,“他就是个畜生。”
随着丘凌霄在苏院长手心里画了符,他也看清了,顿时瞳仁一缩,那是何等的惨状!
闻萱,他也见过,曾经多么漂亮鲜活的女孩子啊,而今看到这副面貌,他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她浑身上下全是那种黑色的细孔,几乎辨不出五官了。
“辜成勇这家伙,我做账的时候突然发现很多账目对不上,我跑到办公室去问他,结果发现了很恶心的一幕。”
说起这事,闻萱哪怕变成了鬼,心脏还是一阵抽痛。
长发女心念一动,连忙捂住佳佳的耳朵,佳佳肉嘟嘟的小脸都被她的手给挤变形了,水灵灵的眼睛,疑惑地盯着她。
“他把那些小孩骗到办公室里去,如果听他的话,就给糖吃,那些孩子各个面黄肌瘦,本来每天都很饿。他们年纪又小,没得选。”
“我去找莫晗说这件事,她比我来得早。当时莫晗在涂指甲油,她轻描淡写,这有什么,反正这些孩子也没有家人,谁也不知道,原来她早就知情。”
闻萱恨得咬牙切齿,莫晗和辜成勇都是同一种人。
明明天气不热,苏院长却在疯狂冒汗,“可辜院长和他夫人不是很恩爱吗?”
闻萱叹了口气,“辜夫人也是可怜人,你没发现她只穿长袖吗?辜成勇威胁她,如果她敢离婚,或者将事情说出去,他就杀了孩子。”
“……”苏院长锤着胸口,想到平日辜成勇望着他笑眯眯的脸,一阵心悸,“那你?”
“没错,我本来是在准备证据告发辜成勇,可他做事实在太小心了。”闻萱温柔的眸光落在佳佳身上,“我看到佳佳被叫到办公室去了,我再也等不了了,冲了进去,我和辜成勇爆发了争吵,然后他发现了我手机里的证据……”
崔卓攥紧了拳头,当时他为结婚的事,在和闻萱冷战。
这也就是为什么发现她失踪以后,他整个人后悔得不行。
如果当时没有冷战,她就不会出事了……
他疯了,他恨杀了闻萱的人,也恨自己。
直播里看不到人,却能听到声音。
【禽兽啊,人面兽心啊。】
【所以有时候我不愿捐钱,我情愿给小孩子们,还有那些孤寡老人们买些东西,送到他们手边,看着他们吃。】
【唉。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罗马斗兽场,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全靠一点良心。】
宴初拧了拧眉,眼看着周围瘴气深浓,而且还在朝着旁边弥漫,“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吧?”
闻萱点点头,“有些是辜成勇在位期间,他为了压缩成本,不给看病病死的孩子,他还有一些恶趣味,还有他折磨死的,现在为首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已经杀疯了,我刚看到她在楼顶推下来钢筋,把莫晗砸死了。”
“而且……”闻萱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看着对面的人说,“她有意把你们杀了以后,就对孤儿院的孩子们动手,她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让那些孩子们毫无希望地活着,任人宰割,倒不如直接解决了。她现在心态已经彻底变了。”
丘凌霄抿了抿唇,这应该就是最强怨气的来源了。
他挑眉,“那辜成勇,不是你们绑的?”
“不是,我们准备在今晚动手,结果发现他人不见了。”
突然长发女叫道,“崔卓呢?”
没人发现崔卓什么时候不见了。
宴初看了眼楼顶,“他现在在天台,辜成勇是他绑的。”
苏院长:“……”
这一晚的心情,他已经无法描述了,颠了三次。
这世间黑色仿佛变成了白色,白色又变成了黑色。
大家之前猜崔卓在女友失踪之后,表现得那么淡薄,原来他才是最重感情的。
一直在默默调查,有怀疑对象,就等一个铁证如山了。
宴初是他观察了许久的,所以他介绍给自己,让自己把宴初请来。
闻萱一听,急了,比他们更快一步飘上去。
等他们到了天台,正听见闻萱急切的声音,“你不必赔上自己,崔卓,你还有大好的前途,还有一年,你就可以调离这里,去市区了。听话。”
崔卓笑容艰涩,“你都不在了,前途于我还有什么意义?”
他身前,辜成勇那肥胖的身子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紧贴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块布,他叫唤个不停,似乎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