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孟允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想法。
赵立宵似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看到什么了？”
不对，绝对不对劲。
孟允的记忆力不错，直觉也很准，何嘉与和赵立宵绝对有古怪。
想着，孟允抬了抬眼皮，因思考被眼皮遮住的杏眸露出来。
目光如炬。
“你们俩应该有故事吧。”
孟允意味深长地道。
赵立宵把毛巾搭回脖颈间，就那么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她。
眼睛里没有一丝心虚或者慌乱。
靠着桌沿，肩膀微微倾斜，好像准备看孟允说出什么花来。
孟允一点一点回忆着那些细枝末节，也不慌，十分淡定。
“让我猜猜。”
孟允看着赵立宵的眼睛。
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床上，但孟允的气势不输站着的赵立宵半分，两个人势均力敌，就看谁先露出破绽。
“你喜欢何嘉与？”
孟允盯着赵立宵，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又或者，何嘉与喜欢你。”
赵立宵没什么变化，只是垂下了眼皮，让孟允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你喜欢何嘉与。”
孟允突然笃定。
赵立宵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再让我猜猜。”
孟允刻意停顿了一下。
“你暗恋他？”
孟允其实不用赵立宵给她答案，通过她的一些表现以及现在像是掩饰般的无动于衷，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个问句一是想诈一诈赵立宵，二是问句比肯定句委婉，孟允也不想弄得太尴尬。
“那我接着猜——”
“不用猜了。”赵立宵打断她的话。
赵立宵抓着毛巾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垂下来，像是无力似的。
“我喜欢他。”
赵立宵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话语里的落寞感却说明她不是毫无情绪的。
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都让孟允不忍心往下问了。
可是，正如同赵立宵关心她，担心她在感情中受伤害一样，她也关心并且担心着她。
所以她不能不问。
况且今天在何嘉与家里，何嘉与还和她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如果那个人不是赵立宵可想而知她要受多少苦。
没有人比孟允更懂暗恋的苦。
大胆如孟允在十八岁的时候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暗恋捅破，但她也实实在在暗恋了两年。
这两年来她性子再豁达、再看得开也不免被叶行云无意识中的一些举动重伤。
暗恋的人最苦的不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而是你喜欢的人不知道你喜欢他，无意中做出的一些举动最伤人。
因为你没错，他也没错，但偏偏就像往心口开了一枪，整个心脏破了一个洞，冷风哇哇地吹好像要把心脏掏空似的。
可就是这样你也得把这个空了心紧紧按在胸腔里，不敢让他看出半分异样。
孟允谈了恋爱后对这种事总算有了一点敏锐度，今晚的餐桌上她就觉察到了异样。
明明是赵立宵拉着她垫背，何嘉与却抢先一步以更为自然的方式让赵立宵躲过赵阿姨的说教。
再往前，国庆的时候，何嘉与对赵立宵的生理期记得一清二楚也就罢，毕竟从小长大时间久了总归知道个大概的日期。
可两人斗嘴中，孟允能感觉到何嘉与对赵立宵的关心，还不动声色地拘着她的饮食。
她随同何嘉与去他家找药，何嘉与就他有喜欢的人了向她道歉。
结合之前她发现的种种异样，她还以为他喜欢的是赵立宵呢。
可听宵宵的语气……似乎他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亏她听到何嘉与因有喜欢的人向她道歉觉得何嘉与人还挺好。
孟允顿时有种被渣男欺骗的气愤。
赵立宵已经在她的书桌边坐下了。
孟允竭力压下那股想打人的气愤。
她是赵立宵的闺蜜，闺蜜之间感情的事是个雷区，一不小心踩了雷，两个人的友谊都得炸得体无完肤。
尤其赵立宵的性子有点偏软，她真怕她犟起来，拉都拉不回来。
她得谨慎点。
“你觉得……他不喜欢你？”
赵立宵用毛巾包住发尾紧了紧，听到孟允的问话半晌没说话。
就在孟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赵立宵回答了。
“嗯。”
空气中有点安静，两个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这点距离在安静的氛围中就像一堵无形的墙。
亲密之中多了一些距离。
“你家的吹风机呢？大冬天的还是用吹风机吧，别感冒了。”
孟允突然说起题外话赵立宵还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指了指吹风机的位置。
孟允下床，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站在赵立宵旁边给她吹起头发。
赵立宵把脖颈间的毛巾拿下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能不说就不说吧，她暂时还想逃避一会，说不定以后就不喜欢他了呢。
室内安静，吹风机呜呜的声音不吵反倒是两个人的内心愈发平静。
孟允站在赵立宵的身后，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捧起她的秀发，细致地从发根吹到发尾。
赵立宵端正地坐着，手里攥着毛巾放在膝盖上。
在这一阵阵的暖风中，赵立宵慢慢酝酿出睡意。
她抬手捂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的嘴，眼里的睡意渐浓，眼皮忽眨。
眨眼的动作慢慢变得缓慢，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沉重，慢慢合上。
孟允的注意力在吹头发上，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心里想着赵立宵和何嘉与的事。
她到底要不要帮赵立宵去打探一下何嘉与喜欢的人是谁呢？
如果打探的话，她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说起这个话题呢？
打探到了之后呢？
告诉宵宵？然后呢？
孟允绞尽脑汁想了一圈，好像就算她知道了何嘉与喜欢的人是谁，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知道了告诉赵立宵，以赵立宵的性子就算得知何嘉与喜欢的人是谁又能怎么办呢，她决计不会去做破坏人家之间感情的小三。
即便何嘉与和他喜欢的人没有在一起，估计赵立宵也不会主动去追人。
慢热的人对主动这个词一向敬敏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