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祠堂、将王琳王沄记入族谱的时候,只有王融之和三个嫡子在,就连崔老夫人崔道蕴也只是带着人在外面等候。
而王平之和王汇之也没有进去见证,而是与崔老夫人一起站在外面。
与他们一起的,也只有与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的长随,人并不多。
人手不足也就导致了那赤\/条条奔来的男人在距离他们不足十余步的时候,才被人拦住。
王琳被这一变故直接惊呆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不着片缕的这般狂奔而来,还是在规矩森严的王家。
崔老夫人和王衍之齐齐的嗤笑一声,一脸鄙薄的看着被下人们拦住,忙不迭的往他身上套衣裳,却被他拒绝的男人。
至于说王家其他人……
王平之的脸是黑的!
王融之的脸是黑的!
王汇之的脸是黑的!
王函之的脸也是黑的!
他黑着脸将王琳和王沄挡住,免得脏了她们的眼睛。
只有王奕之的脸是红的。
是气红的也是羞红的。
无他,这个与所有人赤诚相对的男人是他和谢灵泉的嫡幼子王微之。
“成何体统!”王奕之气得暴跳:“子知,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我好好的啊!”
这个时候,在几个家丁近乎武力镇压下,王微之总算是‘套’上了长衫,但斜斜垮垮的,随意一动,依旧露出大片肌肤。
王微之浑然不觉自己这样有多失礼,他一脸坦然:“我就是忽然觉得有使不完的劲,想跑一跑,然后我就跑了!”
“你就不会穿好衣裳再跑吗?”王奕之气得暴跳如雷:“到处是人,你羞是不羞?”
“我本就是赤条条的来这世上,赤条条的跑一跑又有什么?”
王微之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反正我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旁人要是见不得……那他们回避也就是了!”
“你……”王奕之气得两眼发黑,身子都晃了几下。
王衍之一脸期盼的看着父子俩斗法,期望王微之嘴巴再利索点,期望王奕之气得更狠些。
如果能被气死,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笑到最后的那个,就更好了!
可惜,王奕之气是真的被气到了,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王微之给气了,没再理会王微之,而是瞪着那些拿着衣裳一路追着王微之跑的家丁:“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伺候的?”
“大老爷~”有人出列,满脸苦水的看着王奕之:“四爷趁小人们没注意,服了五石散……分量不多,但药劲上来的时候,力大无比,身形利落,小人们没反应过来,他就往外跑了。”
“您也知道四爷的习惯的!”
王奕之气得眼前一黑——
他怎么不知道王微之的陋习!
他这儿子,天生放荡不羁不喜束缚,幼时他和谢灵泉还能管束一二,但及冠之后,就管不住了。
尤其让他和谢灵泉都无奈的是,王微之及冠之后,外出游学三年,这三年,学识暴涨的同时天生放荡不羁的性子也彻底显露出了,做什么事情都只讲究随性而为,不受束缚。
而穿衣戴帽就被他认为是对他的束缚。
出门倒还记得礼节,不出门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经常是什么都不穿的。
为这,他骂过无数次。
可王微之呢?
却说什么‘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阿爹何为入我裈中’……
王奕之真的就差被他气死!
尤其让他气得不行的是王微之这些混账话不但传了出去,传到了不少世家子弟耳中,让不少与他一般不着调的世家子弟认为那是一种豁达,纷纷相仿。
那段时间,世家弟子什么都不穿的在闹市中狂奔成为一景。
为这,他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抱怨!
后来还是谢灵泉拉着他细细的说了很多,他才收敛了些。
但是……
这个收敛是在他正常的时候,而服食了五石散的他是不正常的!
王奕之控制不住的暴跳:“我不是交代决不允许让子知再碰五石散的吗?”
“小的们也不知道四爷又从哪儿得了五石散!”
家丁们对此也是苦不堪言的。
王微之不着调是真不着调,但脑子也是真的很厉害,无论他们怎么盯,他总能弄到他想要的东西,譬如五石散。
王奕之火冒三丈,还想发作,王融之就咳嗽两声:“好了,让子知先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理你去处理……这儿还有女眷呢!”
他说着,往王函之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愣了——
王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王函之身后走了出来,偏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王微之,眼中兴味盎然。
“沄丫头,你……”
“沄丫头?”
原本一脸百无聊赖的王微之眼睛一亮,甩开拽着他的家丁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王沄一番:“你就是王沄?”
“对,我就是!”王沄笑得一脸欢乐,眼中藏着恶趣味。
“不像!”王微之撇着嘴:“我听那几个小子说了,说你凶残彪悍,连我阿爹都在你的步步紧逼下怂了!”
王奕之差点气得厥过去——
什么叫他怂了?
王家哪些人在背后这样埋汰他?
他那是怂吗?
他是……
“他们都说错了,我才不是那样的呢!”
王沄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信你可以问我祖父你二叔,我可乖可贴心了!”
“真是~”王微之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无趣的人!”
王沄一点都不生气,她朝着王微之甜甜的笑着:“您就是大房行四的叔叔吧?我听说过您,都说您非常非常特别!”
“哦?你听说过我?听说我很特别?”
王微之斜睨着她:“那现在见了真人之后呢?是觉得百闻不如一见还是觉得名不虚传呢?”
“都不是!”
王沄一脸天真:“我就觉得您特别特别有勇气。”
王微之一愣,其他人也都愣了!
有勇气?有赤身奔行的勇气吗?
王微之嗤笑:“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这样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没有!真的没有!”
王沄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就是没穿衣服吗?这能有什么呀?好像谁生下来是穿戴整齐的一样!”
王微之眼中闪过几分奇异:“那你说的勇气……”
“哦,这个呀~”王沄笑:“就是觉得您那儿那么小,还有勇气显露出来给人看,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