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分为少室山和太室山两部分,共七十二峰。峻极峰是嵩山主峰,也是太室山的最高峰,名称源于《诗经》中的名句:嵩高惟岳,峻极于天。范仲淹曾有诗曰:不来峻极游,何能小天下。也因此,峻极峰成为历代皇帝封禅的所在,武则天尤其喜欢。
面对众人登山的请求,程立雪道:“那可不巧,因为明天要比赛,登山索道现在正在检修,你们要登峻极峰,只有爬上去了,这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啥也看不见啊,更别提这多累人啊,我看就算了,还是明天乘索道上去。”
岳山一听,只好罢休了,雷振东抬头遥望,但见远处岩嶂苍翠相间,峰壁环向攒耸,恍若芙蓉之姿,山顶云雾缭绕,难见真容,叹道:“听说嵩山的日出很美,我很想看看。”
岳山道:“决赛之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雷振东不答,心里却想,那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这时郭嵩阳突然问道:“你真想去看?”
雷振东点点头:“十分想看。”
郭嵩阳道:“要看日出也不什么难事,如蒙不弃,我愿相陪。”
雷振东大喜:“如此可行?”
郭嵩阳道:“山顶有宿营用的帐篷,咱们现在出发,晚上就在山顶歇息,也不耽误明天的比赛,就是山上的条件苦了一些。”
雷振东道:“能看日出,就不觉得苦了。”
岳山见状说道:“那我也一起去吧。”
王丹和叶知秋不甘落后,也嚷嚷着要去,众人的目光一时齐聚到了两位老师身上。
二人正自为难,只听程立雪哈哈笑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中原第一果然有登凌绝顶的豪情,既如此,我嵩阳书院怎么敢落于人后。昱乾,去把无敌,进之,还有琼英都叫来,咱们打点行装,一起登峻极峰去!”
方老师劝道:“程老,这样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山顶风云无常,夜里恐怕会出什么意外啊,再说了,您这把年纪……”
程立雪正色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这帮孩子年纪虽小,志气可高,正要好好磨练磨练。至于我就更不用担心了,想我年少时,这太室少室七十二峰,哪一座不曾拜倒在我的脚下。现在嘛,踏遍青山人未老,我还没到登不了山的地步呢。”
顿了一顿,又道:“可有一件事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明天比赛输了,可不要拿今天登山太累说事。”
雷振东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怨天尤人,岂是男子汉的作为。”
“好,就这么定了!”
程立雪当场拍板,中原第一的两位老师也不好违逆众意,只得跟着随行。
嵩阳书院自程立雪以降,几乎个个都是老登山客,即便是年纪最小的琼英,每年秋游春游,都不知道几登峰了,实在太近了,抬头就能望见。
两队人马收拾行装,带好饮水干粮,药品手电等一应必备物品,合成一队,趁着天色尚好,这便出发,登山去也。
峻极峰虽高,却并不以险峻着称,古人有‘嵩山如卧’之说,是以嵩山七十二峰,绝大多数都十分适合攀登。
程立雪老当益壮,头戴斗笠,手拿竹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少年们跟在后面,方马两位老师在最后压阵,防人掉队。
众人书院东侧的逍遥谷叠石溪北上,一路经过仙游桥、老母洞,路程都比较平坦,过了老母洞,路径渐渐变得陡峭起来,到了峻极宫,众人不得不停下来歇歇脚。
峻极宫是道教宫观,又称‘石船’,因宫内有一具石形状如船而得名,还有一块巨石,裂为三块,常有云雾缭绕,故曰‘云城石’,非常值得一观。
过峻极宫后,道路愈发陡峭,众人的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方老师不免担心,大家还能不能坚持登上顶峰,要是不上不下停在半山腰,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程立雪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在中岳行宫给大家加油鼓劲:“咱们现在登山已经过了半途,可以说是最疲惫最困难的时候,难免有人想要放弃,可如果这时候折返,那前面的辛苦就全白费了,但是只要坚持走下去,迟早会登上山顶的。我想,这就是登山最重要的意义所在,我们要战胜的,从来都不是山,而是我们自己。”
没有人叫苦叫累,也没有人再提回返的事情。
中原第一的少年们都不常登山,所以表现自然及不上住在山脚下的嵩阳书院,但是大家想起明天的比赛,不服输的劲头上来,又生出无穷的力气,咬紧牙关,相互搀扶着向上攀爬。
过了一段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险峻阶梯,众人终于到了三皇口,这时候峰顶已经近在眼前了。
最后一段路程,大家好像都忘记了疲惫,在老师的疾声尖叫中,兴奋的冲上了封禅台,众人心胸大开,登时有小天下之感,不觉齐声呐喊,山谷之间回声不断。
众人下午出发,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见黑,远处的市区已经亮起万家灯火,山顶却仍能看得到那一抹落日余晖,映得远处天边一片火红,滚滚云霞宛如红棉一般,真是美不胜收,没有想到,他们没有看到日出,倒先看到了日落。
红日西沉,明月东升,给嵩山群峰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朦朦胧胧,恰似云中的仙女,难窥真容。
众人站在山顶,兴奋之后,不免觉到阵阵凉意,在老师的吆喝声中,纷纷加衣御寒,用过晚饭之后,众人在峻极峰顶踱步良久,不觉倦意上来,纷纷钻进帐篷休息去了。
一夜好睡,雷振东在昏昏沉沉间被岳山叫了起来,走出帐篷,揉了揉眼睛,极目远眺,只见天地茫茫,远处是一片漆黑,天上的明月也不知躲到何处去了,只有山顶的灯光依稀照见路途。
雷振东张望了半天,皱着眉头道:“这什么都没有啊?”
王丹道:“你看错方向了,那是西边。”
众人皆大笑,雷振东一不留神,又闹了个乌龙,赶紧调整方向,好半天,还是没有动静。
岳山道:“再等等吧,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
说话间,叶知秋和石岩枫也从各自的帐篷里出来了,五个人并排坐在封禅台的边上,都怀着惴惴的心思,等待着东方的第一缕曙光。
其实每个人都清楚,真正令他们不安的,还是即将开始的决赛。
这就像高中生们永远记得的那个日子,你曾经无比期盼它早点到来,但心里又隐隐希望它晚点到来,然而无论你的想法如何,该来的还是要来。
“来了!”
众人抬头去望,只见天际边先出现了一抹橘黄,慢慢的越扩越大,少时,一轮红日跃出了地平线,朝阳映照在众人的脸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色。
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大地,整个嵩山的美景尽入众人的眼帘。低头俯瞰,只见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山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抬头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远处的登封城开始升起袅袅的烟火气息。
千里山河无烽火,人间太平有炊烟。
雷振东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昨日不登山,今天怎么能见到这样的胜景呢。”
岳山知他心意,跟着叹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中原子弟多才俊,鹿死谁手未可知。”
众人面面相视,接着都仰天大笑,感觉天地都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