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中原队第三轮的对手,就是冰城一中,而长安中学第三轮的对手,又换成了岭南中学。
一不留神,中原长安成了难兄难弟,二三两轮要跟东北岭南这俩梦幻强队死磕,简直是地狱开局。
中原队还好些,至少先拿了一胜在手,好歹有个保底。
长安队可就惨了,搞不好的话可能迎来一场开局三连败,输得都找不着北,后面也就不用再比了,直接变身送分童子。
想到这里,长安队众人脸都白了,连彭邦盛也不复幸灾乐祸的模样,中原队的众人也都心事重重。
全国大赛果然强者如林,连岭南队也不免折戟沉沙,叫他们如何自处。
于是在饭桌之上,两队当场达成了情报共享同盟,约定以后互通有无,共享对手情报,反正两队之间已经打完了,剩下的对手可以共同研究商讨对策。只有并力对敌,才能以弱胜强。
一顿饭罢,两队人马各怀心事散去,幸亏这个消息此时才爆出来,不然大家俩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雷振东又想起一件事来,把石岩枫拉到旁边,低声问道:“你跟老爷子下的那盘棋,是不是放水了?”
“没……没有啊。”石岩枫吞吞吐吐,却不打自招。
雷振东此时终于笃定了:“我说呢,你那手外马盘河就不对,明明应该往里盘,既能守住中象,又能借机兑马,攻守兼备,这么简单的棋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一招就把整盘棋给干废了,这要是不会下的人呐,让他输都不知道该怎么输。”
石岩枫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人家要送我东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雷振东笑道:“老头最后又把棋盘给你了,估计人家也是心中有数,不光是他,丹丹也……”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丹丹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难道我的棋艺比她差这么多吗?不对,应该是我心灵纯净,不懂这些弯弯绕。
回到芳林苑酒店,新凤兰直接宣布取消假期,第二日一早,便带领全队返回中原,整军备战,现在可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
偏在这时,又传来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
“什么?中原队以后每一轮比赛都要到人家的地盘上去打,凭什么呀?”
活动室里群情激奋,新凤兰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解释道:“组委会认为中原地处全国枢纽,交通便利,比别的队伍异地参赛要方便很多。”
雷振东道:“再方便也累呀,以逸待劳的道理谁不懂,怎么坐居中原还错了是吧。”
“这不是在跟我们商量嘛,还没定呢,人家说了,有补偿。”
“什么补偿,给我们加分儿啊。”雷振东随口一说,想也不可能。
新凤兰道:“季后赛的地点原本没定,现在可以决定就在中原。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愿意现在多跑两趟,季后赛的时候就不用四处奔波了,直接在家门口比赛。”
“嗯,这倒可以考虑。”
雷振东显然意动了,常规赛只能算牛刀小试,季后赛才是刺刀见红,那时候要能有主场优势,现在吃点儿亏也没什么,先苦后甜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新凤兰察言观色,故意道:“当然,最应该担心的还是另一个问题,咱们要是没能杀进季后赛,那脸可就丢大了,就跟卡塔尔似的,世界杯倒是如火如荼,可跟他们已经什么关系了。”
雷振东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国足。季后赛是八进四,咱们努把力就进去了。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应该定得更加远大一些,凭什么我们不能是全国冠军呢?”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惊醒梦中之人,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新凤兰咳嗽了一声,道:“振东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想成为冠军,首先要有一个冠军的心。
但是同时,好高骛远也是要不得滴,现在全国大赛才刚刚拉开帷幕,我们是开了个好头,但是张口闭口把冠军挂在嘴上,未免有点儿小觑天下英雄了。
我看,咱们不如先定一个小目标,常规赛阶段,闯入前四强,杀进季后赛,到那时再说总冠军的事,不比现在有底气吗?”
雷振东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说了做不到确实很丢脸。
新凤兰又道:“不管怎样,岭南队都是我们必须要跨过去的一个坎。正好我是岭南出身,岳山也在岭南进修过,知己知彼,咱们算是占了个大便宜,所以对手虽强,我们未必没有胜算,说不定我们就是下一个冰城一中。小岳岳,你来介绍一下岭南中学队的队员。”
岳山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岭南队的当家棋手,毫无疑问是岭南双雄。
首先是他们的队长吕帅,虽是南方棋手,却有典型的北方风格,他的布局周密,反应敏捷,棋风顽强,攻杀犀利,尤其擅长快棋,人称‘羊城少帅,快马飞刀’。
此人下棋有两快一绝,一是下得快,能把慢棋当成快棋下,水平不减;二是杀得快,入局杀法精准无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绝活,那就是大翻盘术,此人意志坚韧,不屈不挠,在局面落于下风之时格外冷静顽强,常常上演逆风翻盘,反败为胜的好戏。
你们与他对阵,心里那根弦一定要时刻绷紧,无论局面有多大优势,只要他没有停钟认负,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如此郑重其事,让众人心中都不觉凛然,这么厉害,还怎么打?
王丹倒是听出一些弦外之音:“他这样的顶尖棋手,居然还会居于下风,是不是开局有所欠缺啊?”
岳山道:“吕帅确实不以开局见长,但他之所以会居于下风,主要还是拜他的同队队友,岭南双雄中的另一位所赐。”
许仙!
说到这里,岳山也不禁叹了口气,言语里满是无可奈何:“许仙面对同龄的棋手,基本上非胜即和,输棋很少,对他造成最大威胁的,还是和他同队的吕帅,这两个人可以说坐稳了少年棋手里的头两把交椅。
许仙的棋风绵密细腻,控盘能力极强,而且喜怒不形于色,给人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感觉,因此人称‘少年姜太公’。
他的棋漏洞极少,能让对手无机可乘,而自己则徐徐图之,逐步蚕食对手,不断扩大己方优势,以他独步天下的残棋功力,从不怕与对手进行拉长战线的中后盘较量。
然而他的实力又不止于此,此人精通各种布局,对各路变化皆了然于胸,中局搏杀精准独到,足以和擅长攻杀的顶尖棋手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可以说,此人的开中残没有任何短板,或者说,目前还没有人有这个实力,逼他暴露出短板来。棋界公认,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少年英才,即便是全国冠军,也是指日可待。”
众人都瞠目无语,他们从没见过岳山这样推崇一位同龄的棋手,仿佛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新凤兰则是与有荣焉,因为这样优秀的棋手出自岭南。
王丹道:“这么厉害的人物,他应该参加成人组的比赛啊,为什么要在少年组里欺负人呢。”
新凤兰道:“因为他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少年,虽然身体里可能住着一个老妖精。
你们也不要被他的名头吓坏了,即便是十连霸的胡司令,也有兵败乐山的时候,天下又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呢。
据我所知,这一届少年赛里,就有不少棋手磨刀霍霍,想要把他从少年第一人的宝座上掀下来,中原健儿不会连这点儿志气都没有吧,那还奢望什么冠军呢。”
雷振东当场就站起来了,拍着胸脯保证道:“打败许仙的重任就交给我吧。”
新凤兰和岳山相视无言,有些人是信心不足,有的人又自信爆棚,要是能平均一下该多好。
“除了岭南双雄,其它的队员也不可小觑。譬如蔡东海,棋风雄劲,善于攻杀,人称‘羊城小霸王’。
还有陈琳琳,人称‘凤雏’,她的棋风稳健,攻守兼备,不轻易失局。
最后是许国,他和振东一样,也是在棋摊上成长起来的绿林好汉,棋路以奇诡见长,冷凶着称,偏好混战,有‘怪刀手’的绰号。”
岳山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在威名赫赫的岭南双雄面前,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够看。
“这些人,我都输给过他们。”
一句话满座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事已至此,岳山也没什么好讳言的了:“事实上,我就是在队内选拔赛上输给了他们,自觉无颜立足,所以才北返中原的,唉,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啊。
蔡东海,陈琳琳,许国,这三个人单拿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全国有数的好手,只是在岭南双雄的光芒下才显得有些黯淡,但这绝对不是轻视他们的理由,我本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最后,他郑重其事的对众人说道:“你们一定得赢过我,此次南下才能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