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从小便聪慧的人，听着唐翦话里的意思就知道这个...
    算是前辈吧，应该是要提点自己。
    于是她摆出一副谦逊的姿态，对着唐翦正式一揖：
    “望前辈赐教。”
    唐翦站定，回头看着一揖到底不肯起身的少女，他没来由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受。
    这是唐翦这许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感受。自得、骄傲、欢喜、欣赏、怜悯。就像是盛调味品的餐盘突然打翻到了锅里，什么滋味都得来上一遍的五味杂陈。
    《安全局》内不乏惊才绝艳的后辈、小铃铛如此、林三千如此、包括那个秦寿亦是可塑之才。
    唐翦作为前辈来说，对秦寿是同事看同事，对林三千是因为故人原因，充满了期待。
    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小铃铛来说，她则更多的牵动了唐翦对人性的希望。
    自始至终唐翦的眼神都未出现过涟漪。
    “我没什么好赐教你的，你的那个小白脸师父教你的那些仁义礼智信什么狗屁东西，那只一半适用于社会法则。
    在眼前这个战火纷飞的三不管地带，不管用。”
    “师父，不都是人类社会吗？有什么不同？”
    文武看出来一丝端倪，想要替小铃铛分担几个问题。
    哪知道唐翦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就先是赏了他一记弹脑瓜。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人家小道姑未来是一心求道的人。她问的是道，你问的是舔！”
    小铃铛似是没有看到文武那红透的脸颊，自己则是一脸惊奇的说道：
    “前辈居然懂道？”
    唐翦一脸不屑道：
    “道有何难？是你们这些求道证道的人把‘道’想复杂了。”
    看着小铃铛一副不懂的模样，唐翦转头问了络腮胡还有多少路程。
    在得知距离目的地还有半小时的行程后，唐翦索性打开了话匣子道：
    “道士道士，就是走在人生道路上的人士。
    人生道路何其多也？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一说法了。
    但不管你选择了哪条路，它都是有终点的。就算最后身死道消，亦是一种选择。
    所以你小铃铛走的是人间道、善道、武道，但就是身在道中，不知‘道’在何处...”
    见小铃铛沉思，文武立即献宝道：
    “师父我知道！”
    唐翦没来由瞥了一眼文武：
    “哦？你知道？那感情好！为师正好有个人体架接的实验，待会被我们俘虏的敌人，你给我把他们四肢全部砍下来，然后把它们打乱顺序再度缝合，能不能做到？”
    “啊？砍人啊？师父这不是我的道...哎呦喂，师父你干嘛又打我？”
    文武抱着小脑袋瓜子一脸委屈。
    “你有个屁的道！你饿了就吃，吃了就睡，这叫求道？哪个老道长修不了这样的道？”
    小铃铛不断消化着唐翦的话语，还是提出疑问道：
    “前辈，如何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
    唐翦斟酌了一番后：
    “我虽然不喜欢马志军那个痴傻佛陀，也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小白脸师叔，更加不喜欢那个无病呻吟的教书匠。
    但小铃铛你有灵性、又不像那三个傻缺那般死板。我只是想到哪说到哪，你要是觉得有用，你就想一想。你如果觉得没用，你就当我一个人在这儿絮叨几句。
    你如果觉得我说的话，毁了你的道心，那你大可以关掉你的五感。或者我亦不再废话。”
    文武跟小铃铛相互对视一眼，哪里见过唐翦这么亲和的一面？
    小铃铛再度干净利落的抱拳作揖：
    “愿听前辈解惑。”
    唐翦他们三人说话时都没有关闭翻译器，故而最前方带路的络腮胡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觉得这几个华夏人的聊天内容晦涩难懂，但心底还是佩服华夏文化的深厚底蕴。
    当闻言这个男人要对两个孩子进行人生辅导的时候，络腮胡也是饶有兴趣的竖起耳朵听起来。
    “那就先从正道邪道开始讲起吧。其实正邪很难分辨！胜者即是正义，亦或者让你舒心才是正道。
    我当然选择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跟你小铃铛看到好吃的走不动道一样，这就是你的一种道！”
    “吃，也能算道？”
    文武吃惊的问道。
    “我杀人，杀别人眼中的可怜人，杀别人眼中的坏人、恶人。但其实...我也杀你们口中所谓的好人。
    因为一个人的好坏，是无法用理性界定的。但在我这里就很简单，由老子的心情决定的。”
    唐翦说到这，开始抬头努力回忆着：
    “八年前，我杀了一个男人。当时他正在家里吃年夜饭。我当着他父母的面把他给宰了。事后何尚强替我挨了八个小时的骂~”
    “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铃铛好奇道。
    “他工作上进、热爱小孩、孝顺父母。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唐翦回答的无比简单，让小铃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
    “那前辈你...”
    唐翦桀桀一笑：
    “他工作上劲。很有头脑的设计将竞争者逐一陷害出局。甚至花钱顾小姐来给竞争者制造桃色新闻。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其实不讨厌这样的人。”
    “热爱小孩么~确实如此！他为了老板的女儿，一脚踹了陪他风雨八年的女友。后面得知女友怀孕未打胎的事情。一阵枕头风让老婆去前女友家抢回自己孩子。空留一个无助的女人投江自尽。你们说，他犯法了吗？他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啊~能理解，能理解~”
    小铃铛与文武面面相觑，已然认定这人就算不该杀，那起码也得蹲大狱。但法律好像真的无法制裁他~
    “至于孝顺父母么...嘿嘿嘿。算了，就不震碎你们幼小还未成型的三观了，反正杀都杀了。
    小铃铛，杀尽一切想杀之人，并且乐此不疲。这就是我的道。
    道是一种天赋，每个人都有道。只要你能专心的去做一件事情，即便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没有对你产生盈利，或者说你从根本上就没有考虑到它会给你带来什么，但你依旧对此乐此不疲。
    当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能心如止水。就算最后失败了，你还是可以毫不气馁的重振旗鼓，从零出发。
    那么可以确定，这就是你的天赋！天赋天赋，上天赋予的路，走着走着，便是道了。”
    小铃铛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释“道”这一字，但好像亦是无法反驳。
    唐翦将“道”比喻成天赋。
    很多人会夸赞一个人的天赋叫“老天爷赏饭吃”，从唐翦的理论来看，这就是上天赋予你的道！顺着走，自然就能得道。
    难就难在寻找“道”
    她小铃铛的“道”在哪里？
    正在消化知识之际，唐翦那桀桀笑声说到：
    “我的道来了~”
    众人向前方看去，漆黑的夜幕下，一座军事基地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