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几只暗器一下子打在了正对大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发出金属撞击木头的响声。
沈明翊心一沉。
果然有埋伏!
沈枝意抬眼,从侧面往房间里面看过去。
只见里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好在沈枝意在下面看到这里一片漆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沈枝意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微型照明弹,抬手一挥。
微型照明弹立刻被沈枝意大力甩进了房间中。
微型照明弹撞到地面上的一瞬间,整间屋子立刻明亮起来。
沈明翊立刻抬手稍微遮了一下眼睛。
在黑暗中行走了这么久,他都习惯了。
突然眼前亮了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沈枝意眯了眯眼,清楚地看到,宫殿里面陈设着许多精致的家具。
一个身着南疆衣裙的女人,正以手支头,半躺在最中间的一张贵妃榻上。
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一样。
虽然沈枝意只是匆匆瞥过一眼,但是女人的衣裙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她自打来了南疆云谷之后见到的最繁复、最漂亮的衣裙。
精致的金丝银线绣出各种花纹,被编织在衣裙里。
花纹从领口开始,一直蔓延到最下摆。
女人双手手腕,裸足的脚腕,还有脖颈上,都戴着一摞精致的银色镯子。
最后,沈枝意的视线定格在了女人脸上。
和之前见到的绮烟完全不同。
不像绮烟看上去那么年轻,眼前的女人头发虽然长度及腰,但是已经花白了。
女人面部长满了皱纹,皮肤也已不再饱满紧实,皱皱巴巴的样子。
不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足足有六十多岁了。
沈明翊也注意到了,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女人……是绮泠吗?
她为何如此苍老?
就在此时,紧闭双眼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客人来了?”
女人嗓音依旧是甜腻腻的,和外表一点儿都不相符。
单听这个声音,说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有人会相信。
绮泠继续保持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客人都到了,也不进来坐坐呢。”
沈枝意敏锐地发现。
绮泠开口讲的就是大丰话,并不是南疆方言。
也就是说……绮泠肯定知道他们是来救沈清玄的了。
沈枝意踏出一只脚,缓缓从打开的门后走了出去。
沈明翊也跟在妹妹身后,走了出去。
“你就是绮泠?”
沈枝意摘下头盔,开口问道。
绮泠看到两个人的打扮,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但立刻又归于平静。
“对。”
绮泠从贵妃榻上支起了身子,赤裸着双脚,坐在贵妃榻上,闲适地往后一靠。
跟眼前两位紧张的客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枝意立刻抬起枪口对准了她。
绮泠虽然不知道这位远方来客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被人指着,总归是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就听到沈枝意冷冷说道:“我们见过你姐姐绮烟了。”
“你所有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对于这种故弄玄虚的人,沈枝意自认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总喜欢整的自己神神秘秘,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于是沈枝意直接揭了绮泠的伤疤,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所做的一切疯狂的事情,不过是在证明,是你是个自卑的懦夫罢了。”
或许会激怒绮泠。
但这正是沈枝意想要的。
此棋虽险,但能让对方露出一二破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绮泠没想到沈枝意不按套路出牌,没有问沈清玄的事情,反而上来就搬出了绮烟。
她一直保持的恰到好处的不明笑意一瞬间像是裂开了一样。
绮泠瞬间仿佛置身于那个雨天。
绮烟跟了她一路,在她已经把绮烟的性命完全拿捏在手中之后,绮烟仍然丝毫不见恐惧。
绮烟当时冷冷地冲她开口:“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这句话一瞬间充斥在绮泠耳边,她突然变了脸色,冷笑道:“你们懂什么!”
“我忍辱负重所做的一切,哪里是她那种可怜虫能懂得的!”
绮泠高高地扬起下巴:“你们这些外乡人,又能懂什么!”
绮泠像是在给沈枝意和沈明翊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南疆孱弱,婆婆明明知道有南疆秘术,能够改变这一切。”
“可她却只知道整日治病救人,白白浪费了些些秘术。”
“我费了好大的心血,才重新把这些秘术发扬光大了。”
绮泠冲着沈枝意和沈明翊冷笑一声:“有了这些秘术,我们就能和你们中原的王朝,还有其他诸如西狄之类的地方相互抗衡了!”
沈明翊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笑之极,于是也跟着开口:“所以说,用自己亲弟弟养蛊虫,抓父老乡亲来养蛊虫,最后……”
沈明翊上上下下看了绮泠几眼:“最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所谓的和那些地方相抗衡?”
绮泠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她最讨厌别人提到她的容貌了!
若不是因为沈清玄当年打伤了她,她又为了养……没有停下用她的鲜血供给。
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貌!
沈枝意听完自家哥哥的话,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绮泠,我看你才是可怜虫。”
沈枝意平静地看着绮泠,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悯。
绮泠注意到这丝怜悯后,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部,她忍不住怒喝道:“你什么意思?!”
沈枝意唇边勾起一个笑容。
“云谷地处西南山川,崇山峻岭之间,雾瘴到处都是。”
“若非有你们本地人带路,外人一般绝无可能从外面攻入。”
“就算攻入了,也只可能拿下其中一个谷,想把云谷之外的其他谷都拿下,恐怕没个十年是不可能的。”
沈枝意锋利的目光一下子投射在了绮泠身上:“大丰朝堂动荡,西狄远在西北,怎么可能舍近求远,来南疆攻打你们?”
“这只不过是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控制南疆的借口而已。”
沈枝意看向气急败坏的绮泠,给她最后一击:“所以,你不过是个可怜虫。”
“连自己都骗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