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距离泉州东城不足两里路，站在城上对港口附近的情况几乎是一览无余。
    即便是在深夜也不可能瞒过泉州东城的守军去偷袭港口。
    故而必须要得到陈洪进的配合。
    此时林仁肇问道：“吴王殿下，您究竟同陈洪进说了啥，就确定他一定能投诚，帮助我们消灭汉军。”
    李从嘉笑着说道：“我许诺事成之后，保举他主政漳泉二州十四县，并且不会要求他去金陵朝见。”
    “对于陈洪进来说他想继续保住清源军几乎没有可能性，要么投唐要么投汉。”
    “漳泉二州距离岭南十分遥远，汉主刘晟绝对不会错过这个直接吞并清源军的机会，陈洪进此时兵不过五千，即便投靠了刘晟也无非是去兴王府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高官。”
    “毕竟他一家人的性命还在本王手里，我相信他会赌一把，赌本王信守诺言。”
    尽管如今有了猛火油，有了陈洪进的配合，但想要偷袭驻扎在泉州港的南汉船队依旧困难重重。
    当初东吴火烧赤壁，还提前使得曹操的战船铁索连环。
    现在情况即便是在泉州的码头成功放上一把火，也无非是将码头给烧了。
    南汉的战舰依旧可以从容撤退。
    如果不消灭南汉的水师主力，即便是自己拿下了泉州依然十分被动，很容易被敌人封锁港口。
    这时林仁肇说道：“可惜陈诲不在，不然他一定有办法破敌！”
    “两年前我大唐第二次征伐福州时，他曾率水师昼夜突进七百里，于福州城外大破吴越水师，在主将查文徽大败的情况下，让残部得以撤回建州，因此被拜为永安军节度副使，加侍中。”
    “那一战若非是陈诲将军力挽狂澜，恐怕我大唐折损的兵马就不止两万了，定然是全军覆没，就连建州也定会失守。”
    什么，在南唐居然有人能够击败强大的吴越水师？
    李从嘉在太湖见识过吴越水师的强大。
    虽然海战不可能使用楼船，但以吴越人对水师的重视程度，他们的战船绝对小不了。
    他问道：“从建州进攻福州走的是闽江，最多只能使用一些中小型的内河战船，陈诲是如何击败吴越水师大型战船的？”
    林仁肇说道：“陈诲将军先是派出少量战船诱敌，然后利用埋伏的大量水鬼凿沉了吴越军的几艘战船，堵塞了他们的航道，最后再利用艨艟快船顺风放火，一战杀得吴越水师大败。”
    “水鬼凿船，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可惜陈副节度如今身在建安，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李从嘉颇为惋惜的说道。
    林仁肇说道：“闽人善水，末将麾下的闽军中有许多精通水性的勇士，其中不少人都是当初陈诲将军培养的，一些人还跟随他参与过两年前的那场大战。”
    到了同陈洪进约定的时间，两百名“水鬼”便趁着夜色潜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尽管风浪同夜色给予了他们很好的掩护，但想要在港口之中直接凿沉海船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凿船发出的巨大声响一定会惊动船上的水兵。
    二是大型的海船一般都有类似隔水舱的设计，即便是凿穿了船底，也很难让其短时间沉没。
    所以李从嘉的计划是让这些水鬼偷偷潜入港口，登上两艘关键位置上的大船，先占领船只再放水让其沉没。
    但这次行动的危险悉数太高，几乎是有去无回。
    李从嘉承诺给他们家人发放15缗的抚恤金，足够他们的一家人生活很长时间了。
    南汉的步兵已经进入了泉州城，但是依旧有上百条大小战船，七千名水军滞留在船上。
    好在泉州城外只是一个码头，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寨，所以要从水上潜入到战船上并不难。
    即便是码头上布置了巡逻的士兵，他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岸上。
    而且泉州城上也有巡逻士兵，若是唐军偷袭，城上的士兵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这些口含着芦管的“水鬼”悄悄的潜伏进了港口。
    尽管现在已经快要5月了，但是夜间的海水依旧是冰凉刺骨。
    若非是水性极好的“水鬼”，根本就无法在海里呆多久，更别说潜水了。
    到达了指定位置后，几个水鬼利用绑在腰间的“飞爪”成功勾住了船舷。
    然后他们很顺利的利用绳索登上了敌船。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发现了。
    一阵阵锣声惊醒了附近船上的水兵。
    他们纷纷冲出船仓，朝着这两艘船赶来。
    水鬼一看已经暴露了，大部分人在甲板上同敌人周旋。
    剩下的水鬼直接下到船舱的最底层，配合水下凿船的同伴一起将船底弄穿。
    埋伏在岸边的黑云都听到船上的骚动，便知道水鬼们已经开始出手了。
    他们趁着汉军水师注意力全在船上之时，岸上的黑云都也已经摸到了码头附近。
    汉军水师留守在码头外围的巡逻士兵很快就被柴克宏率领的黑云都给解决了。
    虽然城上的巡逻的清源军对这一幕看的是一清二楚，但他们只当是没有看到。
    而负责把守城门的汉军虽然听到了城外有一些响动，他们此时也不敢在夜间打开城门出去观察情况。
    黑云都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城中的汉军杀出来，他们就趁势攻入泉州。
    要是他们缩在城里，黑云都就会守在泉州城外，堵住这些水师官兵逃往泉州的通道。
    此时两艘载着猛火油的小船也已经悄悄驶入了港湾，占据了上风口的位置，并顺着浪头将大量的猛火油倾泻到海水之中。
    船上的士兵焦急的说道：“火油差不多已经飘到了敌船附近，可以点火了！”
    领头的校尉说道：“再等等，给“水鬼”兄弟们多留一点逃生的时间。”
    此时大批南汉水兵已经占据了甲板，水鬼们几乎已经要被赶入船舱了。
    一个水鬼说道：“怎么还没有点火，兄弟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领头的水鬼说道：“可能是放火的兄弟想给我们多留一点逃生的时间。”
    可惜此时他们已经走不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下沉的战船，有些绝望的说道：“将战船点燃，告诉兄弟们不要再管我们了！”
    看到起火的战船后，小船上的士兵拿出几支火箭，对准远处的海面射出。
    遇到明火后海面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连带着停靠在最外层的战船一起点燃了。
    水师将领惊呼道：“敌军火烧战船了，赶紧扬帆驶离码头。”
    此时他们才发现，那两艘缓缓下沉的战船已经堵塞了大半个航道。
    于此同时岸上的黑云都也开始放火了。
    他们直接点燃了码头，黑云都的抛石机则是将剩下的猛火油直接投射到码头附近的战船上。
    不少南汉士兵跳船冲往岸上，可迎接他们的却是神臂弓射出的一支支利箭。
    岸上的黑云都士兵也趁机向战船上射出火箭。
    唐军两面放火，停靠在港口的汉军战船大部分都被点燃了。
    只有靠近外则的二十多艘战船逃了出去。
    当潘崇彻醉气熏熏赶到东城时，只看到原本宁静的码头突然火光冲天。
    一艘艘战船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火焰映照出橙红色的光芒，将天际染得一片通红。
    火焰无情的吞噬着夜空，将城外变得如同白昼一般，点亮了泉州的夜空。
    寒风呼啸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汉军水师官兵的惨叫声，使得城上的汉军无不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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