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没来由地开始关注起她来。
燕姐儿知道我对她动了心思,原想着好生养养然后差人送进东宫里来,我却只要她按着寻常姑娘那般照看、学艺、上牌,只是莫要将她送上客人的床榻,唯以舞姬身份对外宣之。
她开始与我合作,她以美人计为我探听消息,我用名气捧她坐上头牌之位,更造了个“临川第一美人”的名头。
我开始喊她阿娇。我瞧她的眼眸总有些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却想不起来究竟同何人相像。
原本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直至她坐上琼玉楼头牌之位后不久,聂景迟于琼玉楼设春日宴,竟偏偏在一众姑娘里挑中了她,甚至不惜当着众朝臣的面跪在父皇身前,求父皇为二人赐婚。
“奴家知太子殿下对鲁王殿下一直心有介怀,奴家此番若是真成了鲁王妃,对殿下来说可是个打听鲁王殿下行踪的好机会。”
那是阿娇第一次深夜受邀来到东宫陪侍时,她同我说过的话。
她穿着同我初听得她名字那日同样式的鹅黄色衣裙,依在我身旁笑眼盈盈。她在琼玉楼里被教得极好,凭着本就出水芙蓉般的样貌、高挑且玲珑有致的身段,“临川第一美人”的名头倒的确不虚。
只是我在她讨好的笑容里,从她那双泛着秋波的桃花眼里,瞧不出半点情绪。
我依着阿娇的提议,劝说父皇同意了这门亲事,阿娇的目标,也从一众朝臣变成了聂景迟。
但是,又偏偏是聂景迟。
阿娇那双眼眸莫名地摄人心魄,可她的心却似乎并不会爱人。但纵使如此,我瞧着他二人相伴相依,心底里却还是泛起了复杂的情绪。
我开始因她而无来由地变得心烦意乱,但她却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出身风月场,逢场作戏并非难事。只是,若是殿下就此而乱了心神、因小失大,可就不好了。”
她的话语间总带着尖利的嘲弄,但我却不知为何,对此越陷越深。我迫使自己投入在辅助父皇处理国事和巡查官军训练上,但在深夜沉寂的东宫里,我依然会不时想起阿娇,想起她鹅黄色的衣裙。
不过我知道,在平日里惯常对外的孤高之外,我骨子里还有一丝深藏着的、无法面对现实的懦弱。
所以在阿娇因为同我之间的流言而痛失了与三弟的孩子且无法再生育时,我没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倒是三弟,一直在坚定地维护着她的声名。
自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我远远无法赢过他。
“殿下那时的沉默,让我失去了孩子。但我本就无心为人母,膝下无子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因无后而落人口舌。只是太子殿下漠漠然的态度,叫我就此落下了难愈的心疾,我可真是该对太子殿下……永生难忘了啊。”
后来阿娇在我面前旧事重提时,那样轻飘飘带着揶揄的口吻,亦叫我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