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挂电话挂的快，这年头电话诈骗高发，还是谨慎点好。”
    李泽华抹一把冷汗，心有余悸。
    不怪他，只怪对市场热情反馈估计不足，荣威手机严重缺货，别说三百万部，一百万也拿不出来，给东南亚市场供货时限一推再推。
    2010年10月，11月啊。
    比历史上粗粮厂的798提前整整两年上市，虽然用得是高通过时芯片，但经过优化的安卓系统，加上全触摸屏3g智能手机。
    还是瞬间引爆全行业，在此之前，哪怕是杂牌零部件组装起来的国产山寨机，动辄也是千元以上，连传统按键功能机也要六七百。
    而荣威手机主打一个高性价比，有漂亮外观和精美设计，主频是低了点，可满足绝大部分消费者需求绝对没问题。
    一经推出，尤其深受学生，打工仔和商务领域，需要用到智能手机参与生产生活的商家，个体户，个人喜爱。
    老规矩，优先保障青云体系内部需求，借用便捷的通讯工具提升工作效率，友商也看到智能手机加企业微信，移动办公的优势。
    在产业基金投资份额加速影响下，半推半就集中下单，等第一批产品到位后，用过的都难逃真香定律。
    随后又有部份大企业追加订单，并要求青云集团帮忙定制各种内部绑定办公软件，使得荣威手机供应链愈发紧张起来。
    其预订订单总规模，一度超过400万部……
    “王总上午好，鹏城一别甚是想念，今天在蓉城相遇，可得给我个面子，晚上我做东痛饮一场。”
    蓉城机场，李泽华满脸春风得意，远远冲刚下飞机的合作伙伴伸出手来。
    比亚迪王传富则一脸无语，和他伸手握住，“李总啊，都说你是属貔貅的，吃进去就不吐，可老这么激进做事，风险很大啊。
    前几个分厂选址刚结束，订购的设备还没安装，员工培训计划刚起头，你又把我拉到蓉城来建厂，万一将来市场行情发生变化。
    这么多投资岂不是打水漂？”
    换成普通的合作关系，王传富不会说这个话，可青云是比亚迪电子，和比亚迪集团双重最大单一股东。
    青云投资通过在二级市场公开买入，以及从香江投资人和股神巴菲特手中，购买的比亚迪股份，到如今已经超过30%。
    说句不中听的，如果不是一致行动人协议在，比亚迪集团现在就该姓李。
    “有风险？”
    李泽华一脸诧异，罕见的点头道：“确实有风险，而且还很大。”
    王传富这才满意点头，“你听劝就再好不过，电子厂动辄关系几万人就业，可不能一味图快，还是稳点好~”
    可惜他和李泽华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只见对方面露忧愁，“拖延下去，恐怕国外友商和消费者要拿刀上门催债，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不够卖，根本不够卖啊！”
    王传富老腰一闪，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什么？”
    他没赶上青云投资第一轮财富盛宴，前段时间在魔都开会，他也就派了个人买入一千万美元意思意思，自然不知道现场有多火爆。
    青云也没大肆宣扬，只是不停催促代工厂三班倒，把产能拉满。
    “王总还不知道？东南亚的消费者望眼欲穿啊，连美利坚分公司都提前拿到40万部试水订单，移动联通电信三家公司老总天天打电话。
    我头发都愁白了，只恨产品不够卖啊！就刚刚，李家坡李益龙董事长打电话来，催促第二批300万部手机赶紧发货。
    算起来，加上海外其它各国杂七杂八的订单，荣威待发货量已经无限接近一千万部了。
    还不仅仅只是手机，另有上亿的充电宝，手机配件及其它电子产品订单，这些天又有友商大公司不断上门要求代工生产，愁哦~”
    不知道高级凡尔赛为何物的王传富，麻了。
    是接近目前比亚迪电子加朝旭电子月产能的六倍，哪怕所有分厂立即投入生产，也要加班加点三个月才能完成生产任务。
    可接下来李泽华的话，让他彻底陷入大脑宕机状态。
    “仅仅是一千万部手机还好说，过一个季度，神州电子和连想电子订单也转过来，更别提青云大数据一口气在全国投产六大数据中心。
    对新增产能需求极大，区域链货币定制的矿机缺口一家就是十几万台，哦，这个你了解不多就不细说了。
    总之家电行业也要开始试生产智能家居，前些天青云一口气和十二家一线家电制造商签署贴牌代工合同，主供电商渠道销售。
    这些订单，王总不至于让出去交给外人吧？
    还有伟创力拿了订单，又因为某些原因临时毁约，可把我头发都愁白了，订单太多生产不过来啊！
    王总你可一定要帮我，订单损失事小，不趁着天赐良机迅速出击抢占市场份额，让竞争对手缓过神来，又不知要平添多少麻烦……”
    后面的话被王传富自动忽略掉，他现在模样，就好比后世比亚迪崛起，一个月销量顶平时一整年时，完全对数据麻木了。
    直到许久之后，见李泽华待在原地没动弹，才好奇问一句，“这么多消息，李总这是担心我消化不过来，特意等我？”
    “不是，朝旭电子的傅总今天也要过来，怀旭电子也派来一位董事，顺带等等他们。”
    李泽华随口解释，“京东方准备在蓉城再开一条，专为智能手机柔性屏的新6.5代线，加上中芯国际投资的蓉城新厂。
    这里未来会成为智能手机屏幕，芯片新产地，所以特邀王总，傅总过来考察考察，行的话就把厂址定下来，在朝旭原定厂址附近。
    扩大一部分规模，未来或许做到容纳三五十万人厂区，不成问题。”
    “如果订单量充足，鹏城，東莞羊城三地做外贸供应东南亚和非洲，魔都姑苏甬城三地做欧洲美洲，内地厂供应内需应该没问题。”
    王传富粗略预估市场需求后，抗拒心思淡化，又追问青云在非洲等经济欠发达地区渠道建设细节，听说青云一口气增加六千个市场开拓专员岗位后。
    倒吸一口冷气，“常听人说青云财大气粗，今天一看名不虚传啊，可是非洲市场分散，大手笔投资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
    李泽华道：“不要现在看将来，非洲十几亿人口，未来再差也是一个新的东南亚市场，何况有钱人也不少，蕴含极其丰富的自然资源。
    只要肯埋头苦干，总有一天会收获超出预期的回报，远了不说，仅仅是用户规模带来的流量，广告收益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说着，又把针对非洲落后地区产品设计，渠道建设等细节说了一遍，引来王传富频频点头。
    “也对，荣威手机市场定位偏底层，吸收之前按键手机在非洲推广经验，把听筒做大，把美颜美白功能做扎实。
    再把电池容量搞得大大的，奉送可拆卸电池，一台手机多配几块，最关键还能得到北斗导航提供全球卫星定位支持。
    有一系列优势外，还有相对低廉价格和健全售后维护体系保障，相信荣威电子未来在第三世界必然起量……”
    “这里面还涉及国产手机操作系统，和国产全套智能手机产业链培育之特殊目的，总之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明白。”
    李泽华随口说着，顺带把刚到的怀旭电子董事接过来，继续道：“操作系统这块不用发愁，新年以后，国内产品就会优先安排。等芯片，闪存，内存等核心零部件找到国产替代品后，销售往除欧美以外的产品，都会更新……”
    计划早就做好了，青云不可能把未来数以亿计的智能终端设备希望，寄托在西方资本手里。
    “现在缺的是技术和时间，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用安卓和高通的产品，好在还有足够时间，目前市场上是群魔乱舞。
    诺基亚，摩托罗拉，黑莓，索尼，英特尔，苹果，叁星等厂商各有各的技术优势，没个几年时间，安卓和高通想成为通用标准，难。
    我已经派人和诺基亚，花瓣谈通信专利授权，未来有机会未必不能将诺基亚的手机部门，全盘收入囊中。
    相信只要诺基亚存在一天，高通就很难完全垄断智能通信市场专利。”
    李泽华野心很大，中兴他迟早有一天要拿下，花瓣厂目前还在捣鼓自己的海思标准，可响应者寥寥无几，缺乏落地实践。
    加上它全员持股的组织机构，外人很难建立影响，挑来挑去，也只有诺基亚最适合建立联系，前世微软和诺基亚合作。
    与其说两强联合试图逆天改命，不如说是诺基亚赌上未来，碰上渣男，微软虚晃一枪，成功把诺基亚手机业务送进地狱。
    微软延续在pc时代身为绝对霸主的傲慢，wp版本更新迭代的互相不兼容，硬生生玩死诺基亚，随后开启自己的移动设备时代。
    嗯，雷声大雨点小，别管是不是故意，总之从结果上看，微软就是奔着给诺基亚棺材板钉钉子去的。
    并购诺基亚手机业务，就意味着可以完美继承诺基亚背后，出色的通信技术，最关键还能帮助欧洲稳定经济大环境。
    延缓鱿太资本渗透控制欧洲经济的时间，为东大崛起提供更好的外部环境。
    “那些过于遥远，不过在蓉城设立大规模代工产业集群，还是可以考虑。”
    傅玉洁姗姗来迟，听着李泽华对国外产业链布局解释，接过话题道：“王总应该不会拒绝吧，鹏城比亚迪电子已经满负荷生产。
    可十月份产能还不及预期80%，原定于本月一共交付的85万部手机，现在才完成15万部，看起来这个月也无法突破60万部。”
    王传富恶狠狠瞪了眼旁边高级助理，什么时候代工业务的后起之秀朝旭电子，也能跑到比亚迪面前耀武扬威了？
    奈何对新增产能预估不足，导致比亚迪电子在更新设备速度上略微落后，还是朝旭电子乐于分享技术专利授权，才勉强跟上进度。
    “不说这些，等新增产能跟上，再把进度追回来就好。”
    李泽华笑着招呼众人上车同时，还不忘给傅玉洁私下打招呼，“你和比亚迪电子交涉沟通的矛盾，不要在王总面前提。
    多担待一些吧，我们也得给人家留下充足发展时间和空间，不是吗？”
    傅玉洁对待工作的态度极其认真，闻言微微皱眉道：“订单给够，毛利给足，可投资建厂招募人员的进度远远跟不上发展需求。
    几次沟通，管理层都以母公司没有相应计划推卸，早知道还不如把钱投给朝旭，有这个时间，三个新厂都建起来了。
    把全员激励和额外奖励发下去，哪怕用钱砸，也不至于每个月距离最高预估产能，完成90%都不到。”
    作为最大外部单一股东，李泽华对很多事都知情，比亚迪集团将原本投入比亚迪电子资金，暂时挪作他途，填补在新能源领域空白。
    也是经过他同意的，电子代工业务固然重要，但也没有完善第二代新能源增程技术重要，这就是跨区域多用途投资的弊端。
    一切要为主要目标服务，即使耽误其它事业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傅玉洁立场上，代工领域朝旭的利益受到损害，自然对比亚迪电子没什么好态度，在日常工作中也不免代入个人情绪。
    “以前大家总说我急，现在看起来，你们比我更急，甚至有影响正常工作的迹象。”
    上了车，李泽华摇摇头，对王斐道：“给刘子杰打声招呼，让合规监察部多注意下面的风向，我急是因为对大局把控得当。
    许多稍纵即逝的机会，不抓住空挡追赶就会丧失，而你们是负责具体落实执行，一急就要出问题。
    不是资金被严重浪费，就是盲目片面追求经济效益，不及时监督到位，将来是要出大问题的。”
    他对别人可不会这么直接了当，再怎样也要考虑子公司负责人的颜面。
    可集团各子公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掀起一股完成既定任务进度的攀比风，张口闭口就是公司资金充足，追求进度多花点钱无所谓。
    而傅玉洁本身和他的关系无需多言，难免随意些，“不是针对你，而是这股不良风气必须及时遏制，公司的钱又不是天上落下。
    哪经得住大家一起薅羊毛，上次会议时，我就想说，目前一百多万全职员工，每个月仅工资提成五险一金，各种报销和办公成本。
    就要花掉70多亿，还不包括技术研发，技术授权和各种大型设备和固定资产采购，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尤其是朝旭人员增长速度最快，都快赶上拼夕夕和蜂鸟集团规模，你要适当控制，不要每次动辄几千万几千万的砸钱冲产能。”
    傅玉洁瘪瘪嘴，不满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降低人员平均薪酬的提议，我在公司会议上提过好几次。
    以東莞目前平均到手薪资中位数两千计算，朝旭电子都快超出90%，哪怕一个人降低一千块，十几万人也足够省出一个亿来。
    本来代工行业毛利就低，如果不是有主营业务代工生产，现在每年的净利润还不够发工资呢。”
    4%左右，是代工行业的平均利润，架不住青云电子和朝旭电子是一家，集团在布置任务设立冲刺完成奖励时，免不了带上朝旭。
    加上近期和家电企业加深合作，接到新的贴牌代工业务，毛利进一步增加，毫不夸张说一句，朝旭的毛利率比老牌王者鸿海还高。
    不止高一点点，那是翻倍增加，以朝旭目前发展速度，估计用不了两年，连营收规模都能超越鸿海，成为代工领域龙头企业。
    “保质保量的基础是人，在机器彻底取代人力之前，给予他们充分劳动保障，是企业必须遵守的规则。”
    李泽华没有说大道理，而是说了最简单的理由，“何况给他们高工资，又不是拿不回来，这些人有了钱就要消费。
    我让你们用拼夕夕优惠劵抵扣一部分奖金，就是为了将消费留下，孙桐喻交上来的数据，足以证明政策具备良好效果。
    长期看，衣食住行无不囊括其中，无论将来他们想回到老家市区，还是在大城市成家立业，总免不了和房产打交道。
    按目前基建进度，用不了三年，房价能涨到天上去，青云置业手里掌握的优质房源，连我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届时再以内部优惠价出售给他们，一来一回完成闭环，还能顺带收获好名声，利用高薪待遇将现在的人才都收入囊中，好处太多咯。”
    傅玉洁被他的商业逻辑震得没话说，只能沉默以对。
    “总之有钱也要花在刀刃上，无节制浪费是绝对可耻的。”
    李泽华话锋一转，“这趟让你来，就是和蓉城衙门一起，在蓉城地区建设最低容纳三十万人代工产业集群。
    具体怎么做，你和王总拿主意，达成合作框架后，再去一趟长安，把西北的手尾处理好就行。
    之前答应的承诺还未兑现，西北几省已经催促好几次，早点兑现，也方便下一步计划……”
    傅玉洁呆呆听着，心里却冒出个别的念头来：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想和你完成上次未竟事业，那就是生个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