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着话，很快到了牙行，刘管事带着裴明月一路往里走。
    裴明月第一次真实看到人口买卖的情景，以前只是电视上看到而已，说实话，不太好受。
    里面每个隔间关了五六个到七八个人不等，像关牲口似的，用大锁链把门锁住，人就被关在里面，阴暗潮湿，味道很不好闻。
    二人在最后一扇铁门前停下，刘管事就冲着里面的人喊道:“萧梓，你过来，有买主想要买你！”
    这间隔间人很少，只有四人。刘管事话落下，就看到一个原本低垂的脑袋坐在草垛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
    脸庞消瘦，长时间关在里面的原因，皮肤略显白。脸上脏兮兮的，就只看到那双眼睛，很大，很黑，就是没什么神采。
    那人手撑着草垛站了起来，朝他们看了看，最后才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裴明月看着这人，一股怪异袭上心头。身体偏瘦，一身粗布衣衫，还算干净，一米七三左右。听说有买主想买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裴明月不说话。
    裴明月打算试探一下他:“听说你身手了得，我想买下你做我的护卫，你可愿跟着我？”
    萧梓还是那副调调:“我若说不愿，你就不买了吗？”
    这话听着就很不客气，更何况，这还有可能是你的主人。难怪没人要买他，买他，这不就相当于给自己买了个祖宗回去吗？
    “那你拿出一个让我不买你的理由！”裴明月想让他多说几句话，这声音有些稚嫩，虽然刻意压低了几分。
    “我脾气不好！”
    “我脾气好，不介意！”
    “我吃得多！”
    “我有钱！养得起！”
    “我有狐臭！”
    “我家有药，能医！”
    “我不喜欢跟人接触，谁碰到我，我就会烦躁得想打人！”
    哦豁！终于超过五个字了！
    “我也是！你打他们正好！”
    “你……”
    “既然没有了，刘管事就准备写契文吧！”裴明月打定主意就要买他。
    刘管事也品出味儿来了。这萧梓是根本不想被人买走，咋滴？想赖在他这么混吃等死啊？
    听说裴明月坚持要买下他，正中刘管事的下怀，赶紧去找卖身契去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裴明月发现，他很着急，显然是不想离开这里。
    “你……你要买我也行，我能不能……能不能……提个要求？”
    这是反抗无效准备谈条件了？
    “你先说说看！”
    “你要是不答应，强行把我买了去，你也得不到我的忠心！”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答应？”
    萧梓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能不能连另外一个人一起买走？”
    原来是有同伙啊！难怪不想走呢！
    萧梓看她不出声，着急道:“反正你那么有钱，多买一个人也无所谓的吧！大不了……大不了我多干点活！”
    “那人在哪？”
    “你同意了！？”
    “我先看看！”
    “就在前面，隔一间就是！”
    裴明月没说话，慢慢走到隔间的大门前，往里看了看，都是几个半大的孩子。
    刘管事拿着卖身契回来，看到裴明月站在另外一个大门前，急忙上前询问。
    “姑娘有何吩咐？”
    “这里面有跟萧梓一起来的吗？”
    “一起来的没有，前后差两天的倒是有一个！”
    裴明月转头看刘管事，示意他把人叫过来瞧瞧。
    “何仲文，你过来一下！”
    那里面的孩子听到有人叫他，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双眼怯怯的看着你！
    “把他带过来！”裴明月说完就走回萧梓那边。
    “是他吗？”
    “是！你能不能连他一起买下！”
    裴明月没说话，转头看着那个孩子:“你叫何仲文？多大了？”
    那孩子摇摇头，不说话，一脸惊慌！
    “别怕，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裴明月微弯下腰，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只是那孩子就是不说话，一直摇头。
    “他怎么了？”裴明月也发现问题了，转头看向萧梓！
    都到了这份上了，萧梓也没想隐瞒了，直接说出来龙去脉。
    “这是我之前老家主的外孙，今年九岁，在镖局出事之时，被人趁乱拐走，老家主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他为何不会说话？”
    “姑娘，这人我们之前请大夫看过，并不是被喂了哑药，大夫说他身体没什么大碍， 就是不说话罢了！”
    刘管事觉得他还是把话说清楚点好，这可不关他的事，他被卖到这里时就这样了！
    裴明月知道了:心理障碍！
    “所以，他一直没被买走，你也就一直赖在这里。当初，知道他被卖到这里，你却没有为他赎身，而是选择自卖自身跟着他，是不是因为你把他救出去了，你也护不住他，干脆就跟着躲进了牙行！我说的对不对？”
    裴明月看着萧梓的的表情就明白她猜对了，便继续说道:“之前应该也有不差钱的人要买你吧，你怎么就不趁机带他走呢？”
    萧梓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了，什么话都说:“我看那些人不像好人，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所以就……”
    “我看着比较像冤大头是吗？”
    “姑娘，他我可以自己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只要给口吃的，有地方落脚就好！求求你了！”
    萧梓说着，直接给裴明月跪了下来！
    “所以，今天这是讹上我了？买一还带送一？”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看小仲的眼神满是厌恶，还会耻笑他。可你不一样，你待他如平常人，不会因为他怪异的举动而看不起他。所以，姑娘……可不可以……”
    萧梓说着，“砰砰砰”的给裴明月磕头。
    “你给我起来！我有说什么了吗？再这么磕下去，你是想将我送走吗？”
    裴明月这话说得萧梓想继续磕头的动作一僵，弄得他也不敢磕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脸的乞求的望着他。
    裴明月看向何仲文，他还是用那怯怯的眼神望着你，就是不说话。
    裴明月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尝试着再问他一些事，结果，他一下就蹲到地上，浑身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头部。
    裴明月内心忍不住要骂人了！这么小一个孩子，这得下多重的手才能让他有这种条件反射？
    收回了手，转身朝萧梓说:“我答应你了！”
    “刘管事，写契文吧！”
    刘管事心里开心得不行，一个病秧子，一个臭老赖一起走了，真是太好了！
    “姑娘，马上！马上就来！”
    这是牙行买人办事最快的一次，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二人已经被刘管事送上了马车，裴明月乘另外一辆，由刘管事亲自给送了回去。
    到了裴明月新买的宅子，空元那边也定下了人选。
    打杂四个，两男两女，男的二十四两一个，女的二十一两一个，厨娘要了两个，二十八两一个，护卫两个外加一个小的，护卫一个二十八两，另一个要三十六两，那个小的就要了五两，总共两百一十五两。
    裴明月昨天付了定金一千两，今天还要再付一万一千两百一十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