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之因为他的话绝望而崩溃,他死死看着裴烁,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呼吸声,他想反驳,可全身上下好像忽然失了力气,什么也反驳不了。
裴烁看着他笑,眼里都是嘲弄。“你选择信任他,效忠他,将一切都贡献出来,可他决定你生死的时候,甚至都是不清醒的,他轻飘飘一句话,你为之奋斗努力的一切,就化为了虚无。你母亲被气死了,你在意的一切都被他夺走了。你猜,当初我像你一样效忠他,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裴烁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依旧在笑,笑容让白令之恐惧:“是你,是你栽赃陷害,是你设计,才导致我如今的下场,是不是?”
“看来你还是很信任你的皇帝,可你如此效忠于他,他为什么没有给你一个辩驳的机会?”
从出事到关押,不过才几日功夫,白令之从前为皇帝汲汲营营做的一切,皇帝可曾记在心里,惦念过一分他们之间的君臣之情?
“啊,我忘了你不是他的臣子,你只是他的一条狗,你甚至不如他身边一个洗脚的太监。”
“你闭嘴!”白令之怒吼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
裴烁一脚踹开他,弹了弹身上的灰。
白令之被打击得崩溃,眼角不能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只是想活下来,我想我的母亲活下来,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有错吗?你告诉我有什么错?”
裴烁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想活当然没有错,所以我想活,我想复仇也没有错,对吧,表哥。兄弟一场,我亲自来送你上路。以免明日上刑场,你被众人唾弃,受断头之苦。这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慈善了。”
裴烁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白令之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大势已去,再挣扎都是徒劳。
他想不明白裴烁到底经历了什么,能有这般的姿态回来,轻易掌控他的生死。
他忽然道:“陛下吸食丹药是你的手笔,对不对?”
若非如此,若非那些邪门丹药,皇帝又怎么会变得疯癫起来,不受控制?
若是陛下理智残存,万不能做这些蠢事,亲自斩断自己的臂膀,这完全是愚蠢的行为。
裴烁想了想,回答他:“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这是认了?却没有完全认。
这是在告诉白令之,想要皇帝死的人很多。
很多人联手,完成了这样一场阴谋。
白令之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消散,他扑过来抓住裴烁的脚,阻止他离去。卑微的哀求他,“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知道我对不起姨母,这都是我的罪孽,我愿意以死谢罪,可我的妻子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饶他们一条命。”
裴烁回过头来看:“当年我阿姐有没有这样求过你?”
白令之顿住,眼神闪躲:“你们家出事之后,我再未见过任何裴家人。”
他害怕面对裴家人的质问。
裴烁嗤笑一声:“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们?你我之间,哪里还有情分可言。”
“我有一个秘密,一个连陛下都不知道的秘密,我可以拿它来跟你交换。你一定会想要得到它的。”
“是什么?”
“你还记得当年,二皇子身上掉落的琉璃钥匙吗?”
裴烁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三皇子只知道先帝想要找到那把钥匙,但是却不知道,钥匙真正秘密是什么。我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查到一点线索,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也可以把钥匙的秘密给你,我只求你放过我妻儿一命。”
裴烁迟疑稍许,答应下来。“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答应你。”
“千真万确,那把钥匙藏在你阿娘的坟墓里。”
裴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白令之着急道:“只有藏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姨母死了,我为她买了块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惨死的,不会有什么丰厚的陪葬,所有人都知道白家与裴家势不两立,万不可能为她做些什么,所以藏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裴烁忍着不满道:“钥匙的秘密是什么?”
“大禹皇朝的传国玉玺,那把钥匙是开启王朝宝藏的钥匙,真正的玉玺,一直藏在王朝的墓穴之中。”
裴烁看着他冷笑,“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你觉得我能信?”
“千真万确,我甚至找到墓葬的地方在哪里,只可惜我的人一直没有办法找到墓门所在,我把这一切都给你,求你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饶过我妻儿的一命。”
裴烁深深看他一眼,走出了门外,告诉他:“我可以保证你孩子的命,但你的妻子.....”
他顿了顿,讥讽起来:“她纵然与我阿姐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却不及我阿姐万分之一。你可知在你们家出事的时候,她就嚷着自己已经与你和离。为了活命,连孩子她都不要了,薄情寡义的离开了白家。或许你还不知道,她一直有个相好的情郎,那个人是吴家的。”
裴烁的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白令之知道此事,诡异的哈哈大笑,原来自己最后机关算尽,全都是为他人做嫁妆。
到头来什么都不属于他,连孩子都可能不是他的。
他心中有恨,却还是咬牙切齿,叫住了裴烁:“至少,我与我阿娘,真心疼爱过那两个孩子。你带他们走吧,陈氏不配做他们的母亲。”
裴烁微微诧异,不明白他明知道那两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他的,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来?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忍受绿帽子这样的东西?
白令之苦涩道:“真正养过孩子你就明白了,父母疼爱子女,投入了许多情感,哪里是三言两语,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我不是个东西,可我对那两个孩子,却是真心疼爱。
你只说陈氏偷人,可万一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呢?他们与我那么相似,我愿意赌一赌。我既然说出这个秘密,那就用这个秘密保他们一世平安吧。”
裴烁点头答应下来,白令之从容的喝下毒酒。“阿烁,我死后自会去向姨母请罪。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裴家。”
裴烁听完这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白令之,随着药劲的发作,开始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恍惚间,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在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