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着运输生物化机械部件的运输车抵达废城城区,这些来自于机械先知所控制小镇当中的先行者们就如此的走入了这座混乱而喧嚣的城市当中。
从运输车上下来,他们随即便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各自的方向,这些先行者之间似乎彼此有着一些似有若无的联系,可以大致的清楚各自的思想以及不同的计划和目的。
废城很大,这些来自于机械先知所控制小镇的先行者们进入其中,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河流当中,除了刚入水时所跃起的一些水花,便再无什么痕迹可言。
如那些没有了工作,依靠着自己仅存的一些积蓄,购买着廉价的营养膏维持自身生计,在街头巷尾使用着精神药物,根本不管明天如何而浑浑噩噩活着的废城居民一般,不用交通工具,这些早就已经不再需要吃喝的先行者们就如此的在废城当中以步行的方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咳咳,呕……”
在废城那建筑过度复杂且私自扩张极多所导致滋长而出的彷徨环境里,一名废城居民捂着自己的肚子,在狭小的巷子当中倾泻着自己腹中那并没有太多东西的呕吐物。
因为食用的东西已经在很长时间内都是营养膏了,所以从口中吐出的东西除了一些泛着酸味的液体外,便再没有别的,如此做只是因为他身体严重的不适感和来自于脑部的眩晕。
在奋力的干呕了一阵过后,他虚弱无力的躺靠在了墙角,于肮脏的小巷地面有气无力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将视野无神的投向头顶那看不见天空的,由建筑物所构成的樊笼。
“嗒哒……”
“你看起来很虚弱,或者说你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孱弱。”
一个穿着和普通废城居民差不多,但是那种气质又与他们截然不同的身影停在了这位刚刚呕吐完,浑身虚弱的废城居民面前。
“哈?”
这莫名其妙的出现,并自顾自说着话的存在,让这位虚弱的废城居民并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只能用这带着疑惑的语气词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一直在服用这种东西,对吧?这东西会让你逐渐沉迷于这副空洞而无力的躯壳,我认为你需要一些改变,抛去这份过于沉重且会拖慢你脚步的孱弱肉体,去拥抱更加强大,能让你走的更远的事物。”
伸出手,从这个废城居民的怀里掏出了一管精神药物,来自于机械先知所控制小镇的先行者看了看手里自己曾经也使用过的精神药物,随即边说边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其在手里捏了个粉碎。
“咔擦!”
清冽的液体和玻璃碴子一起从先行者手掌间滑落,而这清脆的声音也刺激了那个靠在墙角,意识有些模糊头脑十分混沌,身体同样虚弱的安全区居民。
“你干什么,把我的精神药物还我!”
废城居民心中的愤怒情绪被点燃,猛然抬起自己的拳头,大声喊叫着打向面前那莫名其妙取走自己精神药物的先行者。
“咔哒!”
用尽了全力,但仍然有气无力的拳头正面击打在了先行者的胸膛之上,然而他必须得庆幸自己意识模糊不清之下,现在的力气实在不到原本的一半,所以这拳头才没有真正的伤到他自己,只是让其的手骨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脆响。
“啊啊!”
这一拳击打在先行者的胸膛,根本就没有打在血肉之上的实感,而是如同击中了什么坚硬如钢铁般的事物般沉重,这使得反震力道让这位废城居民的拳头疼痛难耐,骨骼碰撞所带来的痛苦久久无法消散,他摇晃着自己的手掌,在惨叫声中意识也随之清醒。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做什么!?”
混沌的意识因此清醒了许多,这一拳头打到金属般的事物之后,这名废城居民意识到眼前的存在,不是什么善茬。
他又想到那些偶尔会出没于废城之间,将像他这样意识不清的废城居民抓走,然后做成血肉零部件的“回收者”,难不成眼前这个存在就是那些记录当中的屠夫吗?
可是明明秩序局已经在这段时间内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回收者们做过一次清查,这附近应该不会再有这样存在才对,可是自己眼前为何又出现了这样的家伙?
“不用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先行者伸出手,抓住了面前废城居民的肩膀,任惊恐的对方随意挣扎,这伸出的手臂极其有力,无论其如何挣扎,最终在用力中所弄疼的也只是他那由血肉所构成的脆弱肩膀。
“血肉苦痛,机械飞升,只要你能够接纳来自于祂的恩赐,那便能舍弃这副血肉之躯拥抱那更恒久的生命,以及通往未来的道路。”
用两只手卡住面前惊恐废城居民的脑袋,强制其把面庞对准了自己,使得两者的双眸彼此直视。
随即,这名先行者通过自己的双瞳,将一些信息以特殊的形式点对点的,从自己的眼球当中,传递进面前废城居民的脑海。
“原本惊恐无比,不断挣扎的废城居民,在被对方以眼瞳传递来的信息灌入脑中后,逐渐停止了自己的挣扎,似乎沉浸那些灌进脑海中的信息内,不能自拔。”
“我……我明白了……”
瞳孔在短暂的扩散之后,又很快收缩了回去,他似乎从这些信息当中理解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口中喃喃自语,话语间透露出一种欣喜雀跃,发现某种新事物的兴奋。
“没错,就是如此,你应该明白你身上的这副躯壳,之于我们实在是太过于脆弱,只要你能够拥抱这份恩赐,那么你也能够摒弃这由血肉构成的囚笼,获得一副可以支撑你走向远方的强大躯壳。”
先行者听着对方所言,满意点头,眼前之人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目的,而选择以自身接纳那份和他们同源的祝福。
“刺啦!”
毫不犹豫的撕开自己那本就已经破烂脏污不堪的衣服,露出那干瘪而瘦弱的胸膛,这名废城居民向眼前的先行者,展露了自己的躯壳。
而这名先行者则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在其的指尖分泌出一些看起来和机械源质非常接近的液体,他用自己的手指在面前废城居民那裸露的胸膛之上刻画着什么东西,很快便于其的胸膛之上绘出一个有些复杂但意味明确的图案。
随即其从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取出一根细小的钉子,在这个以类似机械源质的液体所绘刻出来的纹样中间钉入对方的胸膛当中。
等这根钉子般的事物钉入那纹路中央的血肉后,异常污染的气息便在这名废城居民的身边淡淡的弥散开来。
似有若无的的机械海异常污染逐步从其的胸膛位置开始向四周扩散,血肉被改变,以一种非常顺畅的方式,从原本的生物质转变为某种近似于金属的材质。
大约一分钟后,面前的废城居民已然脱胎换骨,他原本那副在先行者口中孱弱无比的躯壳,已经不知去往了何处,站立在此处的废城居民,虽然体态样貌和原本毫无区别,但其已经抛弃原本那副孱弱的血肉之躯,拥有了和先行者相似,但稍有逊色的机械身躯。
“不可思议……”
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受着自己的这副躯壳,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让这名获得了全新躯壳的废城居民感到沉醉,自己原本孱弱的血肉之躯,就好像被铐上镣铐,并以某种药物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昏沉,如何努力都无法清晰的感知并改变周围的事物。
而在拥有了这副全新的躯壳之后,他感觉自己无比的强大,能够看到更多东西的同时,意识也无比顺畅而清醒。
”你说的对,是原先的肉体限制了我,而精神药物又将我的意识牢牢的困锁在那副仿佛牢笼的躯壳当中,现在的我才应该是我真正的模样。”
重获新生的废城居民向那位赐予其如此躯壳的先行者道谢着,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所思所想,以及来到废城的目的,现在他得到了这份恩赐,也意识到那些被困锁在缠弱躯壳当中的废城居民有多么的可怜。
他要将这份应该共享的恩惠带给更多的废城居民,让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挣脱那仿若牢笼的孱弱躯壳。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那就让我们出发吧。”
展露笑容,这位赐予废城居民新生的先行者很高兴自己又有了一位同伴,一位新的传播祝恩赐的先行者。
……
“呼……呼……”
同样是废城的某片区域,蜷缩身躯的废城居民靠躺在公寓楼的楼梯拐角处,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看起来他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不过这种情况在废城倒是蛮常见的。
和之前那个废城居民类似的情况,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前,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位需要被祝福的血肉之躯拥有者而来到对方的面前,以给予对方那舍弃苦痛的恩赐。
“你看起来很虚弱,我想是时候抛弃掉这副为你带来痛苦的孱弱躯壳了。”
来自于机械先知所控制小镇的先行者俯下身子,看向这名正颤抖着身躯,沉重呼吸着的废城居民,伸出自己的手臂,准备将对方的躯壳摆正,以传达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可能确实是自身的状况实在是太差,那名沉重呼吸着,且身体不断颤抖的废城居民,只是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态,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任由先行者将他的身躯翻过来。
看着这位因为痛苦而双眸紧闭,满脸青筋的年轻废城居民,那位先行者毫不犹豫的准备掰开对方的眼皮,以让自己的双眸和对方对视,尽快解救这位被身躯苦痛所困扰着的血肉之躯拥有者。
只是在他伸出手并触碰对方面庞的下一刻,异变陡生。
在先行者手掌触及对方脸庞的地方,数条深紫色的发光的裂痕突然张开,那些裂隙吞噬并且切割着和它们接触的事物,仅仅是触及先行者的手掌,那些和紫色裂痕接触的金属材质就极快的被这些深紫色的发光裂痕所吞噬吸收进那名废城居民的躯体当中。
当先行者猛然惊觉而收回自己的手掌之时,它的五根手指已经齐根被削去了整整三根。
“……”
骤然间发生之事,的确出乎了先行者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安全区居民体内居然有别的东西。
而因为先行者的动作,那个废城居民体内的东西似乎被彻底的激活了,颤抖的身躯终于不再继续颤抖,整个人的身体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所操控的提线木偶般,以一种非常怪异,很难使力的姿态从地面之上“站”了起来。
深紫色的光芒穿透皮肤,从废城居民的体内照射出来,而那些出现在对方脸庞之上的裂痕也开始在其的全身上下各处浮现。
紧接着,深紫色的光芒形成了实体,从废城居民身体当中的各处裂痕内延伸而出,像是在对方的身体表面添加了不少触须,只不过这些紫色发光触须和这副躯壳已经没有关系,完全是被位于对方体内的存在掌控着。
说到底现在这名废城居民的身躯对于他体内那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存在来说,只是一副皮套而已,或者说,防化服,用处仅仅在于使其在这片环境当中活动的更加顺畅。
“阻碍救赎的异端,比拒绝恩赐者更加可恨,可悲。”
如果是普通的安全区居民在面对这怪异的存在之时,恐怕早就已经惊恐万状的向秩序局求救,只是现在面对这头篡夺安全区居民身体的是先行者。
他在口中喃喃自语着,其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与厌恶,早已脱胎于血肉的强大躯壳内部,传来沉重的轰鸣之音。
“唰!”
深紫色光芒所凝聚而成的触须,高速向眼前的先行者甩出,而先行者也以最快的速度低下身子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抬起那被削掉三根手指的手掌,在其的掌心位置,一团积蓄完毕的高能聚合体蓄势待发,下一刻,轰然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