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新和杨绮雯起身，为电影做宣传，陶庭相在一旁站着，镜头对准台上。
    【《葱葱》，我期待这电影很久了，什么时候能看，快等不及了。】
    【最早也得是暑假档吧，审核还需要一段时间。】
    【还真是男帅女美呀，喜欢。】
    【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记得赵焱之跟这两位没什么交情呀，他们来参加婚礼是不是因为小陶。】
    【我能看出，他们为了宣传电影，确实挺拼命的。】
    周义新和杨绮雯一人准备了一段稿子，俩人跟说相声似的扯了十分钟，也没在人家婚礼上耽误太久，就下台了。
    那时候，陶庭相正在偷吃——刚把一大块肘子肉塞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见周义新下台，向她举起了酒杯。
    “谢，谢谢。”陶庭相拿了杯白水回敬，就着水，把肘子肉咽下去了。
    “你……”周义新想跟她说些什么。
    却是台上的司仪先发话了。
    “下一个环节，下一个环节是才艺表演，有节目演给大家看，让我们欢迎他们登场。”
    场面热烈起来，放起了动感的音乐，周义新要说什么更听不清了。
    “什么？”陶庭相以征询的眼神看他。
    周义新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了。
    婚礼提前准备了很久，舞台彩排都走了三轮，尽可能减少意外事故的发生，一直到后续节目轮番上场，都没出太大意外。
    但是，不出意外的婚礼不是好婚礼，一群明星聚一堆，就不可能全然无事。
    台上节目正表演着，台下角落里发出一阵惊呼：“啊！你干什么？”
    声音不算大，陶庭相也只是堪堪听到，还因为着她一直关注着那个方向。
    是司茗的方向。
    听见争执声起，陶庭相放下了筷子，几步往那个方向过去，看见与司茗对峙的人是郑蔚如。
    “这里是怎么了吗？”陶庭相凑过去看。
    婚礼场上的摄像头很多，但也不是角角落落都有，即使有摄像头的位置，也不是全对外直播，司茗所在的角落就是个死角处。
    但陶庭相是佩戴着摄像头的，她还有自己的直播间频道，这刚一靠近，观看的在线人数就多了起来。
    郑蔚如和司茗有关系，这一点网上都知道，但具体什么联系，陶庭相也不太清楚。
    司茗发出一声惊叫的原因是郑蔚如把一杯凉水泼到了司茗身上，她半边都被淋湿了。
    “这是怎么了？”这闲事陶庭相是一定要管了。
    “不关你的事！”郑蔚如戾气出声，“你别在这里凑着，这跟你没关系，离我们远点！”
    “你这身上是湿了吗？”陶庭相一脸关切地凑上前去，把司茗拉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郑蔚如更怒，就要上手了。
    一旁的褚彦哲及时拉住了她：“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你怎么能这样，你是在欺负人家？”陶庭相开口问责道，“这位新人身上的水你是你泼的？”
    司茗适时的装起可怜，浑身发冷地咳嗦一声。
    “这真的是你泼的水，为什么？”陶庭相摆出了主持正义的架势。
    她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也开始蹭蹭蹭往上涨。
    【天哪，竟然还有这么个瓜。】
    【司茗和郑蔚如之前绝对认识。】
    【这在人家婚礼现场都能当众泼人水，要是私下里，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她们俩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小陶，伸张正义呀，把事情说明白呀！】
    陶庭相也是这么想的，面对两人，把司茗拉了起来，质问郑蔚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司茗她怎么得罪你了？”
    郑蔚如气得不想说话。
    “我知道司茗应该和你有些旧日缘分，可惜她没你这份幸运，归国数年到如今依然是新人，是个悲伤的故事，你能算是她的前辈，不给她点指点也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人呢？”陶庭相开口说道。
    【她们俩是同一批的？】
    【郑蔚如这样的花瓶有什么好称赞的。】
    【小姐姐确实命苦，长得还挺漂亮的。】
    【说起来，是郑蔚如比人家混得好，这怎么还要欺负人呢？】
    “郑前辈，我确实该称呼一声前辈，”司茗开口说着，“我看到了前辈，她坐在前排，我朝她笑笑打招呼，却不料她冲过来，就指着鼻子骂我，还泼水。”
    司茗没哭，只是表情显得很委屈，声音低下了。
    “你还，你……”郑蔚如指着司茗。
    “她说的是实情吗？”陶庭相开口问道。
    郑蔚如一咬后槽牙：“是她先看向我，先用眼神挑衅我，我才冲过来……”
    “然后你呢？”陶庭相平静问道。
    “我，我之后当然气不过，我就上前跟她争执几句，她却开口辱骂我，我真是气急了才不小心拿过水杯的。”郑蔚如说道。
    “不小心？”陶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郑蔚如一咬牙，看得出来，她挺恼火的，如果不是摄像头在这里，她可能就要真的发火了。
    “这可是公共场合，你都要这样对待司茗，若是到了私下里，那可真是……”陶庭相又转向司茗，“你们私下里有很大的仇怨吗？这是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在国外做练习生的时候，前辈就经常针对我，回国之后，每次见面都是对我冷嘲热讽，就连刚刚也……”司茗欲言又止，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是你先开口辱骂我的。”郑蔚如一口咬定。
    只要能先一步咬定是对方的错，就能获得主场优势，这样的思路，郑蔚如还是知道的。
    “这是真的吗？”陶庭相问司茗。
    “当然不是真的，明明是她非要过来对我动手，我躲闪还来不及呢。”司茗瞪大了眼睛。
    可这个角落比较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唯一在旁边的，应该只有褚彦哲了。
    陶庭相的目光投向他。
    褚彦哲能看出来几分不耐烦，伸手拉了一把郑蔚如：“别在这里闹事了，快走吧，这是人家的婚礼。”
    郑蔚如却是得理不饶人了：“哼，没有证据吧，是她先挑衅的我，我只是合理反击，她想踩着我上位，门都没有！”
    “明明是你先动手！”司茗也很气。
    “这个问题看来很重要，那就去取证吧，”陶庭相看了一眼郑蔚如，“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我们去找找，总有拍到全貌的镜头。”
    “不行！”郑蔚如不由得立刻说道。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由得捂上了嘴巴，脸上一阵尴尬。
    【这就叫不打自招。】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郑蔚如。】
    【欺负后辈不是她的必备技能吗？】
    【是从韩娱带回来的恶俗风气。】
    “查监控是最简单的方式，可以还你清白，掰扯清楚事情经过，不行吗？”陶庭相追问一句。
    “我可以，还我清白。”司茗说道。
    郑蔚如却慌了，连忙摆手：“那，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就不计较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你心虚了，”陶庭相一语点破了郑蔚如的慌张，“这件事情难道是你的错？是你故意起身挑衅司茗还对她出手？之后又倒打一耙？”
    “我没有！”郑蔚如这样说道。
    “那为什么不能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陶庭相说道。
    郑蔚如脾气不好是业界公认，网友也知道这一点，很快意识到是郑蔚如挑事情，一股脑地将言论对准她。
    【就知道跟她沾边的准没好事儿。】
    【还用得着等后续？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她的错处。】
    【听说她最近在跟公司闹解约什么的，闹得很难堪，好像拿不到什么赔偿金。】
    【似乎是要价太高，没人想签她，一个随时可能翻车的大爷，谁想伺候呀。】
    【所以就更暴躁了。】
    郑蔚如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确实是你的错，你应该向司茗道歉。”陶庭相说道。
    “凭什么？”郑蔚如的声音又高调起来。
    郑蔚如和公司解约的事情，很多网友都知道了，在业内更不是小事，主要是她自己把消息散播出去的，说原公司给她的待遇不好，她觉得自己更有价值，开口高价，想找人签。
    结果要价太高，更没人鸟她，眼看着自己之后的合作就要流拍了，急躁起来。
    这才来了赵焱之的婚礼，打算炒个cp热度给自己回回血，向市场证明自己的价值。
    正休闲的时候在这里看到了司茗，郑蔚如直接火冒三丈地起身。
    郑蔚如失势，司茗出道成功，曾经的接触让网友们不由得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说她们谁好谁差，郑蔚如黑粉本就多，有了个对照组，更把郑蔚如喷得体无完肤，郑蔚如不可能去怼粉丝，便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司茗身上。
    这场合遇上司茗，不正好巧了吗？
    郑蔚如积攒数日的怒火就上了来，之后对着司茗就去了。
    她走上前去，嘲讽几句，而后一杯冷水泼到了司茗脸上。
    这并不足以让郑蔚如出气，她还是很气，就这个时候，陶庭相出现了。
    郑蔚如心口气不消，还见着陶庭相袒护司茗，差点就要爆发了，生生忍住，又觉得不痛快，这就要走。
    可在这时，陶庭相竟然开口，要她向司茗道歉？
    道什么歉，司茗她配吗？
    她不就是个混不出头来的小后辈，活该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司茗还好意思让她道歉，她怎么有脸？
    陶庭相这样说着，郑蔚如的眼神落在了司茗身上，示意很明显“识相点，自己拒绝”。
    司茗一仰头，她偏不拒绝。
    国内论资排辈的文化没有那么重，更多的是分对错，司茗知道这一点，她知道娇纵蛮横的人是不会受欢迎的，郑蔚如自己傲气，凭什么逼别人谦虚。
    司茗不退，她捂着脸，有些委屈地开口：“小陶记者，还好有你给我主持公道，不然我就要受大委屈了。”
    “没错，所以，道歉。”陶庭相面对郑蔚如，态度很坚决。
    “凭什么？就凭她？她不配！”郑蔚如尖叫起来。
    褚彦哲意识到不妥，拉了一把郑蔚如，被一下子甩开了。
    郑蔚如生上气来了，谁的话也不听。
    【她怎么能这样呀。】
    【塌房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这样已经是塌房了吧。】
    【这样的劣迹艺人再也不想看到她一眼。】
    “我以前在韩娱的时候，经常遭受前辈的欺负，还是回国好，这里，天大地大，自有正义和公理最大。”司茗说道。
    国人的情怀最是不用说，司茗这话，直播间很多人都为她鼓掌，支持声更响亮了。
    【是啊，小姐姐，回来之后就不用再受到欺负了。】
    【欢迎回家，大家都守护着你呢。】
    【加油努力，你可以站上更大的舞台。】
    【郑蔚如道歉，欺负了别人就该道歉！】
    一时间，弹幕上划过无数【郑蔚如道歉】的表述，要让郑蔚如弯腰认错。
    褚彦哲看着情况不好，站到了郑蔚如身侧，有些抱歉地开口：“这件事情是我没看住她，我也有错，这样，我替她跟司茗小姐道个歉，这事情她确实做得冲动了，实属不该。”
    “凭什么我道歉呀！”郑蔚如的声音尖锐起来，“她，她一个后辈，一点都不谦虚，就知道顶撞我，这明明是她的错，凭什么让我道歉呀？”
    陶庭相看向郑蔚如，神情是略有悲悯——干嘛要跟脑子不好的人计较呢。
    郑蔚如这样的表现，是真不能单纯说是“为人天真”“脾气不好”，这就是脑子发蠢，不顾场合地发泄脾气，也就是她红的时候有人捧着她，真要出点什么事，会被踏进尘埃里，踩上一百只脚。
    “我只是希望你道歉。”陶庭相说道。
    “我凭什么要道歉？”郑蔚如不服。
    面对观众，郑蔚如只要道歉，这事情就还有的洗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的人设公众也能接受，借助她往日的负面影响大，没准还能带一波“她变了”的说辞，让她身价高上一点。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服软，几乎是把“蠢”字写到了脑门上。
    陶庭相叹了口气：“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呀，算了，那就这样吧。”
    “你把话说清楚！”郑蔚如气上头了，就要追究陶庭相。
    褚彦哲知道再闹下去只有坏处，一把拉住郑蔚如：“咱先走吧，你有点累了，你需要冷静一下。”
    “谁要冷静，我没错！”郑蔚如喊叫道。
    陶庭相不再插手，倒成了这两个人争执起来了，便听交谈间，“啪”的一声，郑蔚如抽了褚彦哲一巴掌。
    陶庭相可还录着呢。
    褚彦哲眼神一闭，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解约的事情我在帮你想办法，你自己也要有点数呀！”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就会劝我迁就，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不会帮忙！”郑蔚如怒吼道。
    褚彦哲愣在那里，发出一声冷笑：“哈，你说我没用，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忙了多久，你说我没用？”
    “你就是没用，你还能干什么……”
    褚彦哲还是冷静的，用力闭了闭眼睛，叹出一口气：“那好吧，这是你说得，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两个字很轻，又很重，直播间瞬间被激了起来。
    【什么？分手？】
    【早该分了，郑蔚如那个臭脾气，谁能受得了她呀。】
    【早分早利索吧。】
    【恭喜恭喜，恭喜分手。】
    陶庭相不由得靠近一步：“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了，”褚彦哲转向陶庭相，“这件事，还请陶记者和陶记者直播间的观众给我做个见证，今天开始，我和郑蔚如分手了，以后都再无任何瓜葛，划清界限，再无关系。”
    本来打算秀恩爱的婚礼现场，变成了分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