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垂花门,绕进花园,正要往梅花坞所处西北方向走,但见柳氏带了几个丫头,从东路也来到了花园,二人俱是看到了彼此,柳氏快步过来跟卫娘子会合。
等二人来到梅花坞门口,只见已经不知道啥时候下人给王大娘子搬了把椅子过来。
王大娘子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怒色:“我下令把梅花坞锁起来,你为什么死命拦着,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
长枫跪在地下求情道:“母亲,林氏毕竟是儿子的生母,就算犯再大的错,别人都可以嫌弃她、唾弃她,但是儿子不能。”
王大娘子一拍椅子的扶手吼道:“你还知道叫我母亲,还知道我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就算林噙霜这个贱人抬了林夫人的身份,也永远在我之下。”
长枫道:“儿子也觉得母亲治家理事、管束府里诸人是份内事,但是林氏已然有了年纪,如果做错了,儿子愿意替她受罚,就不要削减她的饮食供应和下人了,梅花坞就算不上锁,她也不敢出来的。”
王大娘子道:“枫哥,你这可是把你生母想的太好了,她不敢出来,昨日筵席上,她是怎么出来的。来人,给我锁,上三把大锁!”
长枫站起来,胳膊伸展开,死命挡在门前,嘴里喊道:“你们谁敢?”
此时卫小娘和柳氏正好来到梅花坞门前,眼见情况无法收场。
柳氏见长枫发疯,赶紧跪下给他求情:“母亲,官人他护生母心切,不是有意顶撞你,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林噙霜听见长枫在外面为了维护她,在跟王大娘子叫板,立刻来了精神,也冲到梅花坞门口来。
对长枫道:“不愧是我儿,阿娘没白疼你一场。”
对着王大娘子喊道:“王若弗,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你敢说这么多年,你从来没算计林栖阁和绮霞苑,你故意给枫哥和榕哥送美貌的丫头,安的是什么心,要不是你不安好心,以枫儿的聪慧,会试怎么会考这么多次才上榜!也还不错,终归是上榜了,你心里恨极了吧。如今还想着像处置下人一样虐待我。”
柳氏在旁听着,心里觉得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这个庶婆婆,真是上好的口齿,硬生生把王大娘子的用意转化成了嫉恨和虐待。
卫小娘赶紧道:“林娘子,此话差了,王大娘子赏赐丫头是对枫哥和榕哥的一片慈爱之心,老太太早就明令过,姐姐要在梅花坞待够十年,你不安本分,非要在盛家对外的筵席上闯进去,岂不是明知故犯。”
林噙霜双眼嗔怒道:“卫妹妹,一向低调,从不多言,如今还真是儿子姑爷出息了,带的卫妹妹也如此伶牙俐齿了,可见以前都是装给主君、大娘子、老太太看的。你如今倒是一心向她,可知她这些年背后做了多少针对你的事……”
卫小娘对王大娘子这些年的提防,如何会不知道,明里暗里的刁难更是家常便饭,亏得卫小娘心里豁达,不以为意,时间越久越泰然处之,才熬过了那些年。
但王大娘子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林噙霜当年谋害她差点难产而亡,后来榕哥在登州从假山上摔下来,差点死了,后来弟弟卫方舟来盛家借宿,差点耽搁会试。一桩桩一件件,哪件都是想忘都忘不了,想大而化之翻篇都没办法翻篇的事。
卫小娘:“这么多年下来,装不装的大伙都瞧着呢,不是你空口白牙能污蔑的。当年生榕哥差点一尸两命,后来榕哥差点从假山下来摔死,一日都不敢忘,一直不提,不过是看枫哥和三少奶奶的脸面,你纵然作恶多端,他俩可都是好孩子。我娘家弟弟来京会试,在盛家借宿几天,是谁要企图谋害,要不要让我现在就叫婆子来作证,索性我们去寿安堂老太太跟前把事情,都掰持清楚。”
林噙霜拉拢卫小娘,卫小娘显然不吃这套,还当面把当年的龌龊事都摊了开,还要去找老太太主持公道,显得很是愤怒尴尬和抓狂,也是什么都不怕了,咆哮着:“当年的事,是你自己的身体不好,吃了些天好的,就要难产,怪得谁!也是老天瞎眼,你胎大成那个样子,居然还能生下来,居然还能活下来。你屋里缺炭火,吃食又少又差,下人刁难,你以为大娘子不知道,她听之任之罢了,你以为她管你死活。”
王大娘子冲过来,冲着她又是个大耳光子:“我叫你血口喷人!”
卫小娘道:“春儿,你去把证人提过来,到寿安堂。”
长枫跪下求道:“慢着,求卫夫人不要,不管怎么说七弟如今高中状元,您面子里子都有了,卫家舅舅如今也仕途顺遂,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不要惊动爹爹和祖母了。”
王大娘子骂道:“她自己做下的错事就得自己承担,你不能为他担待,带上人去寿安堂。”说着叫了个小厮,要提前去通报盛老太太。
长枫又对大娘子道:“儿子知道大娘子的心思,无非是不想看到她在府里,既如此,儿子去明州赴任,带她去任上,远远的离了这里,这样大娘子和卫夫人就都清净了,如何?”
王大娘子听了颇为心动,柳氏内心却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