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兵刃的黑衣人拿回来两柄长剑,一条花枪,各人均有兵刃之后,互相使个眼色,向洞口的张正一步步逼近。
却见张正面含微笑,将长剑缓缓送入鞘中。一名使剑的黑衣人道:“小子,你现在弃剑投降,还能饶你一命。”
张正笑道:“你急什么?谁让谁弃剑还不一定呢。”
五人又向前逼了两步,张正忽然喝道:“各位,小心了!”也不见他肩动臂摇,五支燕尾镖斜斜飞出。
这五人谁都没有看清张正如何出手,心中均是一惊,好在敌镖的来势并不迅猛,待燕尾镖飞到身前四五尺处,各自举兵刃拨打。哪知燕尾镖的镖尾忽然抖动起来,镖身骤然加速,冲向面前的五人。
五人手中的兵刃已经递出,燕尾镖却突然加速,距离又近,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哎呦,哎呦声中,五人纷纷中镖。
最后一名昏迷未醒的黑衣人恰在此时醒转,一睁眼,只见自己的同伴中镖之后落荒而逃,从地上爬起来,也想跟着逃命,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他心里砰砰乱跳,说道:“可,可是他们都走了,剩我一个人,有什么用?”
那人仍是冷冷的道:“我说你有用,你便有用,快进入洞中,把受伤的老头给我杀了。”
黑衣人明知不是张正的对手,心中惊惧交集,但他更怕身后那个冰冷的声音,虽然他不曾回头,更不知和他说话的是谁,只这冰冷冷,阴森森的声音已使他毛骨悚然。
张正方才还剑入鞘,发镖制敌,眼见强敌遁走,心中甚感喜慰。忽听有人以冰冷的声音说话,循声望去,只见两丈开外站着一个青袍怪人。
青袍人脸色焦黄,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黑如点漆,炯炯有神。
张正知他一定是带了人皮做的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见人,说道:“大丈夫何必藏首露尾,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的底细。本来懒得理你,你却硬要出头,可怪不得我们了。”
张正心想:“江湖上知道我底细的人不多,他是谁?难道是嵩山派的?”
青袍人又催促黑衣人道:“还不快去,是我让你去的,难道还能让你吃亏?”
黑衣人不敢违拗,从地上捡起一把同伴受伤逃跑时丢下的长剑,向张正走了几步,又定住身形,心中七上八下,左右为难。
青袍人在后面看得不耐烦,喝道:“去吧!”向着黑衣人的后心遥遥发出一掌。
黑衣人只觉一股大力推着自己向前奔跑,眼看就要冲到张正面前,急忙将手中长剑一阵乱舞,希望能逼退张正,冲入洞中。
张正见他来势甚猛,掌中剑连颤了三下,幻出数十朵剑花,将洞口严密笼住。
黑衣人冲到张正面前,但见前方一片寒光耀眼,心里发虚,便欲停步不前,刚转过止步的念头,忽觉头重脚轻,身子离地而起,同时双手捧剑前伸,与身体成一条直线,疾速向前飞去。
张正只见对方的身形忽然不见,化为了一点剑光向自己飞来,真有人剑合一之势。他从未见过此种境界的剑法,心中先自怯了,数十朵璀璨的剑花瞬间黯淡了一半,黑衣人趁势冲入了洞内。
黑衣人离弦之箭般飞入洞中,经过药公和郭采莹身边时毫不停留,继续向洞穴深处飞去。
郭采莹本已拔剑准备迎敌,哪料人家竟对自己视而不见,身法奇快的飞掠过去,正错愕间,只听洞内砰的一声大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碰到了岩石壁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条人影已出现在面前,青袍飘飘,面皮僵硬,一双幽深明亮的双眼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张正被黑衣人冲进洞中,心知青袍人才是劲敌,急忙向他立身处看去,只见怪石乱木依然,却哪有人迹。心惊之下,急忙回头,青袍人已和郭采莹对面而立。
他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青袍人这样阴森诡异的人物,武功之高,身法之快,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
以青袍人所显露的高明功夫,只要一出手,郭采莹非死即伤。张正顾不得去想自己是不是青袍人的对手,急跃入洞,和郭采莹并肩站在一起。
他身子刚一落地,长剑在胸前一横,护住自己和郭采莹身体,左手取出十八颗红蓝两色珠子。九颗红色的是震雷珠,可以爆炸伤人,九颗蓝色的是霹雳珠,可以产生烟雾。十八颗两色珠子在掌中滴溜溜疾速转动,光彩斑斓,眩人眼目。
青袍人进洞之后,自始至终未对张正和郭采莹看上一眼,凌厉灵动的目光在药公身上上下打量,要看他是真的伤重不支,还是有意假装。
药公双眼似睁非睁,斜椅在岩石壁上,双手自然下垂,胸前衣服上一片血污,似乎伤势很重。
青袍人的眼光在药公身上扫视良久,冷冷道:“你总算是个前辈,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好教晚辈们替你伤心啊。”
药公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的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总有些人泯灭良知,以下犯上,他们绝没有好下场。”
青袍人嘿嘿一笑,道:“前辈言重了,我们哪有那么不堪,听说你活了快一千年,若能牺牲一人,成全天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药公忽然双眼圆睁,大声道:“若是我死之后,宵小之辈更加快活,那我还要再活千年万年,让你们这些龟孙子,小畜生一个个生无登仙之途,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人面上毫无表情,双眼中却放射出仇恨的光芒,森然道:“你想多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辰。”说着,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把既细且薄的长剑。随即左手袍袖疾舞,扇起一股劲风,张正和郭采莹立身不定,向后便倒。
张正和郭采莹倒向药公怀中,青袍人的细剑随之跟进,张正左掌中十八颗珠子不及打出,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
张、郭二人的身体眼看将要撞上药公,忽然向两旁一分,青袍人正等着他们让开空档,细剑使招“银蛇吐信”直刺药公胸口。
细剑距药公的前胸不足三尺,一条被鲜血寖透的布带忽的弹起,将青袍人的细剑裹住。
青袍人细剑进击途中,手腕微震,带血的布条碎成了千片万片在空中飞舞。
这些碎片过于密集,在青袍人面前形成了灰蒙蒙、雾罩罩一片。
他刚吐出一口气,想把稀碎的布丝吹散,又有一条带血的布带悄无声息的飞来,遮住了他双眼,心惊之下,身形急向后跃。
药公以两条布带逐退了敌人,右手小指在肩井穴上急戳一指,鲜血立时喷涌,他张口一接,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滴。
左耳后第三根头发和伏兔穴上皮屑早已含在口里,十三滴鲜血一到,也无暇咀嚼,一齐吞入肚中。
药公服下采自自身的疗伤圣药之后,运功一转,止血生肌,运功二转,功力已复,运功三转,气定神完。
张正和郭采莹本来倒向药公,又被药公拨向左右两边,跌倒在地后却见药公喝了一口自己的鲜血,随即脸色一连三变,由灰白而土黄,由土黄而红润,由红润而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惊异之下,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青袍人暴退途中,伸手扯下蒙在眼上的布条,下落后足尖在地上一点,再次跃向药公,一退一进,快如闪电。
他刚向药公扑击时,已发觉药公神采奕奕,与先前判若两人,心中暗道不好,但他是位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手,不甘心就此遁走,催动内力,细剑上光芒暴涨,身子离药公还有一丈多远,剑尖上发出的寒光已逼近药公的身体。
药公重伤已愈,哪将他这点功夫放在心上,当下面含微笑,伸出食中二指挡在胸口。
青袍人剑上光芒虽盛,但触及药公胸前二指后便即消失,一丈多长的剑光随着他身形的跃进快速变短。待青袍人的长剑刺到,药公二指一分一合,将剑尖牢牢夹住。
青袍人全身功力运至右臂,借着前冲之势奋力向前推出,细剑的剑身瞬间弯曲。
药公二指夹住剑尖,似乎信手拈来。青袍人二目赤红,面具下的脸孔狰狞扭曲,已经出了全力。
细剑前有巨力夹持,后有大力推送,顷刻间由弯曲变为浑圆,剑柄已经抵住了剑尖。
青袍人牙关紧咬,心想:“大不了内力把长剑震断,数十枚断刃四下飞扬,谁也躲避不了,拼个两败俱伤。你是千年修行的前辈,我与你一同毙命,也算是轰轰烈烈,不枉了一世英名。”当下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内力全部注入到长剑之中。
药公感觉他连续运功,不续后力,已知他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不再与他相持,二指间传出一道坚韧挺拔的劲力。
青袍人的长剑瞬间恢复笔直,他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把持不住,五指一松,剑柄重重的打在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青袍人倒飞而出,空中转身,足尖在岩壁上一点,身子斜斜飞出洞口,落地之后,身形晃了一晃,喷出一口鲜血,再一俯身,展开轻功,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