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公主走后的第二天,药公也要启程。临别之际,药公对张正和郭采莹道:“此去伏牛山还是有些收获,伏牛派小小门派,竟有人按时给他们送通天丸,其中必有隐情。”
张正道:“通天丸?就是那个吃了以后可以增加功力的丸药吗?”
药公道:“正是,你也听说过了?”
张正道:“是,听说此药伤肾,不知是真是假。”
药公叹道:“我闻过了,药性过于霸道,久服之下,极伤肾脏。”
张正忙问:“能够化解吗?”
药公摇头道:“不能,除了羽境的双翼枸杞花。唉,这或许是剑仙与羽人争斗的根源所在吧。”
张正道:“冯前辈也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了。”
郭采莹道:“咱们能做些什么?怎样才能使两家和解罢斗呢?”
张正道:“剑仙不去飞天羽境采摘双翼枸杞花,自然就没有纷争了。”
药公道:“或者新培育一个高产易种植的品种,替代双翼枸杞,满足两家之需,也很可行。”
郭采莹拍手赞道:“这个办法好,若有现成的别般良药,谁会大老远的去做恶人。”
张正眼前一亮,喜道:“太好了,新种育成之日,可以真正的天下太平了。”
药公叹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双翼枸杞我知道,生在羽境迎风苦寒之地,极其罕见。培育新种,不减药性,又能大量种植的,至少要十年之功。本门覆灭之谜未解,我心难以宁静,此事只好再等一等了。”
张正道:“您方才说在伏牛山有所发现,通天丸可疑,难道神农谷与本门遭难之事有什么关联?”
药公道:“现在还不清楚,伏牛派弟子走的一个不剩,只等来一个送药的,那人是是个哑巴,什么也问不出来,但总觉得有些古怪。”
张正道:“听说通天丸只供应八大剑派和一些成名已久的武林大豪,小门小派往往千金难求,有人给伏牛派送药,确实可疑。”
药公道:“所以我想去一趟湖北神农架神农谷,看一看这个以炼丹闻名的门派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郭采莹道:“那您可要小心了,现在神农谷可是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门派,江湖传言,宁可得罪八大剑派,也不能得罪神农谷呢。”
药公笑道:“是吗?我就去捋捋虎须,看这帮浑小子、呆后生,还能把我碾成药渣不成。
张正笑道:“他们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当面对您无礼呀,就怕是心口不一,阳奉阴违,不易问出实情罢了。”
药公点头道:“说得也是,我这次回来,总感觉越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待人越不真诚,似乎想对我隐瞒什么,或者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该是这副样子?”
张正道:“神农谷的口碑一向不佳,算是个亦正亦邪的门派,您一个人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药公微笑道:“放心,他们还不敢把我怎样。”说着,从怀中一伸手,取出一本书册,递给张正,道:“这路黄连剑法你拿去练吧。”
张正接过书册见封皮上写着四个正楷小字“黄连剑法”,说道:“这是本门的剑法吗?名字好生奇怪。”
药公道:“当然是本门剑法了,做事情从来都是先难后易,先苦后甜,这路黄连剑法是本门剑法中除入门剑法外,最浅显平和的剑法,你要用功练习,日后自有别般剑法教你。”
张正见药公果然诚心传授,心下甚喜,说道:“是,多谢药公。”
郭采莹道:“药公,我也能和师兄一起练习吗?”
药公摇头道:“不行,你还没到那个地步,强自练习,有害无益。”
郭采莹撅嘴道:“药公偏心,您又没考校过我的功夫,怎知我没到那个地步,练不得黄连剑法?”
药公笑道:“傻孩子,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昨天我见你拿把剑围着覃九公比划了几下,就知你这段时间进益有限,不甚用功。想练黄连剑法,还差的远呢。”
郭采莹脸上一红,嘻嘻笑道:“人家是女孩儿家嘛,抡刀舞剑的当然不擅长了,好在师兄又聪明,又肯用功,别管什么剑法一学就会,您老人家一定很欣慰了。”
张正笑道:“咱们药王门有两大绝技,一是剑术,一是医术,我将来继承本门剑术做剑仙,师妹光大本门医术做医仙,药公知道了,那才欣慰呢。”
郭采莹忙道:“对、对,一个做剑仙,一个做医仙,同样的学业有成,名扬天下。”
药公笑道:“你们两个一个剑法刚入门径,一个医术一窍不通,却在这里自吹自擂,也不怕外人听见了笑话。”
郭采莹扮个鬼脸,笑道:“我们两个脸皮厚,别人笑两声,也不打紧。”忽然转脸看向张正,道:“师兄,我这个医仙武功差,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张正笑道:“有人欺负医仙,一定是医仙给人家开错了方,抓错了药,那就无可奈何,爱莫能助了。”
郭采莹一下从椅中跃起,尖声道:“你现在就欺负我,还用等到我给别人抓错药!”说着,挥掌要打。
药公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都要用功,不可顽劣,我去了。”说罢,身子平平飞出大厅,脚下白烟一盛,疾向上升,向东南方飞去。
张正和郭采莹一齐奔到院中,望空拜了几拜,待药公的身子消失不见,这才返回大厅。
此后十几天,别院正常上课。张正和郭采莹已将书本上的内容讲完,除了黑铁头之外,学生们也都领悟了柳叶飘轻功心法。只解惑仙尊冯天祥比先前更加忙碌,前来提问的学生络绎不绝,十分踊跃。
这日午后,张正和郭采莹正在商议结业会考事宜,有人来报:“嵩山派覃九公求见。”
张正心想:“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会考的事?”说道:“覃先生来了,快请。”
报事的人刚一转身,覃九公已大步闯进厅来,疾如风火,怒目圆睁,大声道:“传道仙尊,我们早说过鸟人该杀,你却定要维护,现在怎样?鸟人在幽云之地大肆抢劫,伤人无数,你自己看吧。”说着把一大摞信笺拍在桌上。
张正吃了一惊,说道:“竟有此事,消息确实吗?”说着,将桌上的信笺拿起来观看。
覃九公道:“大队鸟人在燕云十六州犯案累累,武林同道纷纷求援,我家海掌门说了,传道仙尊跟鸟人是朋友,让你看着办!”
张正看着信笺上的白纸黑字,触目惊心,双手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半晌才道:“鸟人从不在本境为恶,这次忽然发起狂来,倒教人好生费解。”
覃九公冷冷道:“鸟人是鸟而不是人,岂可以人理度之?可惜传道仙尊明白的太晚了。”
张正心乱如麻,乔兄与鸟人倾心相交,可见其必有可取之处。冯前辈都说曲在己方,难道是在毁誉自污?药公曾在羽境救人无数,难道以药公之能,会善恶不分?可这些求援的书信言之凿凿,又不像虚言杜撰,真相到底如何,是否另有隐情,我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被他就此唬住。
郭采莹也凑到身前,向书信上看了几眼,低声道:“师兄,怎么办?”
张正已恢复了镇静,把书信随手往桌上一放,道:“几封信中都提到抢掠人口,受害者何人?掠往何处?起因为何?都没有说清,此事迷雾重重,疑点甚多,还需仔细查访,不能妄下结论。”
覃九公本以为铁证如山,张正无法辩驳,必会诚惶诚恐的认下昏聩不明,袒护鸟人之罪,哪料他竟然死硬到底,还说什么迷雾重重,疑点甚多,不能妄下结论,难道鸟人闯入本境抢人伤人,还有理了不成?怒道:“咱们的无辜百姓被掠走近百人,生死不明,你竟然还不悔悟,非要鸟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知道他们罪该万死吗?”
郭采莹柳眉一挑,道:“你是在跟传道仙尊说话,最好放尊重些。”
覃九公怒气更盛,吼道:“不管是谁,袒护鸟人,就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张正淡淡的道:“这么说,你是来诛我的了?”
覃九公手按剑柄,目光如电,在张正脸上扫过,见他面色如常,十分镇定,似乎有恃无恐,心想:“他总算是仙侠会派下来的一任仙尊,无论有罪无罪,都不该我们嵩山派处置,但他放走鸟人公主,终是脱不了干系。”说道:“本来我们捉了鸟人公主,若有她在手,鸟人必不敢轻易来犯,你却把她放走了,现在鸟人为害幽云,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张正知他最后一定会说到白羽公主身上,巧言狡辩,非大丈夫所为,昂然道:“我能把她放走,就能再把她捉回。若鸟人真是无缘无故的抢我财物,掠我边民,我便亲临羽境,把她和一同放走的四个鸟人一齐捉回来,交你们嵩山派处置。”
覃九公道:“好!若冤枉了鸟人,我向你磕头赔罪,若查实了鸟人为恶幽云,何时能把公主捉回?”
张正略一思索,说道:“一年之内,将其追回。”
覃九公道:“逾期无果呢?”
张正道:“你在我身上捅五个透明窟窿,便即两清。”
覃九公将张正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这小子虽然一根筋,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说道:“既如此,覃某在嵩山静候好音。”向张正和郭采莹一拱手,转身快步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