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楼上已有浓烟冒上,再加上炙热难当,已经不能久留。张正和郭采莹跃上之后,见楼上本有二三十人,正忙乱着把书往下乱扔。其中一人见窜上来两个黑衣人,以为是杀人放火的恶人,向张正举剑便砍。
张正举剑一挡,只觉热浪滚滚,手上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随手还了一剑,将那人逼退,向郭采莹道:“走吧。”
张正和郭采莹从窗口飞身而下,地面上的人群向后一闪,二人稳稳的落在了人群的正中。
使细剑的黑衣人已经站在圈中,和他对面而立的是两位老者,身穿灰袍,精神矍铄,面貌上有些相似。
这两位老者是吕广的叔叔,哥哥叫吕凤,弟弟叫吕翔。
兄弟俩早已退出江湖,不问俗事,所居之处也离这座吕家的祖宅较远。他们远远的见到火光,知道不好,这才急忙赶来。一看之下,果然是藏书楼起火,不禁痛心疾首,险些晕了过去。后来又得知侄儿吕广被一个黑衣人偷袭,身受重伤,那黑衣人在火起后已经跑了,更是悲愤交集,带人匆匆赶往后院的藏书楼。
二人赶到时,三楼的火势已大,楼上人纷纷跳下,使细剑的黑衣人也一跃而下,正落在吕凤、吕翔的身前。
吕凤强忍怒火,长剑一指,喝道:“恶贼,因何要伤我侄儿,烧我书楼?”
使细剑的黑衣人尚未回答,张正和郭采莹也从空中落下。吕翔大声道:“还有两个,大家小心,别让他们跑了。”
一二百人围成一个大圈,把张正、郭采莹、使细剑的黑衣人以及吕凤、吕翔全都围在了圈内。
藏书楼火光冲天,吕家子弟也点起了许多火把,将院中照耀得如同白昼。使剑的黑衣人向吕凤、吕翔看了一眼,冷然道:“我本不想杀人,你们如此相逼,那就无可奈何了。”
吕凤、吕翔以及众多的吕家子弟见他杀人放火之余,竟然如此狂傲,无不气愤填膺,许多年轻人忍不住怒气,纷纷喝骂起来。
群情激愤之下,没等吕凤、吕翔发话,吕家子弟已开始步步紧逼,长剑的剑尖距三人的身体越来越近。
使细剑的黑衣人冷冷的看着逼来的人群,傲然挺立,不言不动,似乎眼前这些人、这些剑都不存在,自己披襟当风,出神远望一般。
张正和郭采莹既没有他那样的武功,也没有他那样的定力,眼见数十人挺剑逼来,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呼喊叫骂,心头砰砰直跳,不自觉的脊背靠脊背,长剑向外,随时准备迎敌。
四周的长剑又逼近了两步,郭采莹叫道:“喂,你们这帮大笨蛋,我们两个是来帮忙的,跟那两个坏人不是一路,你们围住我们干什么?”
她刚一开口,使细剑的黑衣人不再等待,手臂一起,掌中的细剑化成一道细细的闪电,向外划出。
一串铮铮铮的脆响,靠前的七八名吕家子弟的长剑断为两截,众人心中一惊,细剑上的光芒再起,已经闪到眼前。
数十人挺剑向张正等三人逼近时,吕凤、吕翔仍站在原地。他们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归隐后潜心武学,修为更深,不可能跟着弟子们齐上群殴。此时见使细剑的黑衣人如此武功,弟子们眼看要死伤一片,齐声惊呼:“小心!”想要抢上前救援,已然不及。
张正和郭采莹离使细剑的黑衣人距离很近,郭采莹还在向逼上来的吕家弟子们呼喊,张正已长剑急转,向使细剑的黑衣人后心刺去。
使剑的黑衣人杀机已起,正欲将对方几人置于死地,张正的长剑已然刺到身后,只得细剑回扫,挡开张正的长剑,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劲风凛冽,断剑的几名吕家弟子向后飞跌而出,摔倒在地。
吕凤、吕翔见弟子们总算保住了性命,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却又大惑不解:“这两个黑衣人怎么打起来了?难道他们真不是一路的?”
张正和使细剑的黑衣人一交上手,剑光闪烁,剑气纵横,围在张正和郭采莹身后的吕家弟子一来不知他们为何内讧,二来也拍被剑气所伤,纷纷向后退去。
倒在地上的几个吕家弟子也被同伴搀起,退到一旁,近二百人围成一个大圈,或面带惊讶,或满面怒容的看张正和使细剑的黑衣人拼斗。
郭采莹知道张正不是黑衣人对手,在一旁凝神观战,随时准备抢上前相助。吕凤、吕翔始终站在原地未动,此时也在大圈之中。
张正和使细剑的黑衣人在楼上斗过一次,当时是黑衣人先出招,张正被逼得狼狈倒退,险些命丧细剑之下,此时是张正明知不敌,为了救人不得不出手。他的长剑刺向黑衣人时光华夺目,灿若流星,与对方的细剑一触,光芒立时减弱了许多。
二人均是手上极快,眨眼间已斗到第十招上。
张正剑上的光芒已经消失,黑衣人细剑的剑尖上却吐出二尺多长青兰色的剑芒。
吕凤、吕翔的面色愈加凝重,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如此高强,尤其是使细剑的那个,几乎不输江湖上大派掌门的身手,却又蒙面而来,做此阴毒邪恶的勾当,他究竟是什么人?
张正拼尽全力,在黑衣人面前支撑了十招,一口真气已将耗完,吐故纳新之际,更难抵挡黑衣人的剑招,左袖中飞出一粒霹雳珠,身形急向后退。
使细剑的黑衣人何等武功,怎把这小小的弹珠看在眼里,当下细剑斜挑,“轰”的一声大响,升起一团烟雾。他的身形微微一顿,继续掠向张正。
趁霹雳珠稍一阻敌之机,张正已退出两丈多远,向郭采莹喝道:“到我身后来!话音未落,已将长剑还入鞘中,紧接着双手齐扬,两道白练从双袖中飞出,射向使细剑的黑衣人。
这两条白练是数不清的飞刀、飞叉、飞镖、飞箭,火光下精光闪闪,首尾相连,犹如银河乍泄,飞迸而出。
使细剑的黑衣人武功虽高,却哪见识过鬼手门高手全力施为的场面,心中一惊,掌中细剑疾舞,一串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将射来的暗器打向四面八方。
诸般暗器被细剑撞击之后去势更疾,围在四周的吕家弟子被连伤了数人,受伤惊叫声,碰撞跌倒声,伴着锐利的暗器破空声,乱成了一片。
吕凤、吕翔见弟子们接连受伤,分向左右跃开,齐声喝道:“站到我们后面!”二人的长剑同时出鞘,舞动如飞,将飞射来的暗器打到一旁。
众吕家弟子见两位爷爷出手,慌忙分成两队,站到吕凤、吕翔身后。
有一个伤到双腿的弟子挣扎着爬向吕凤,刚爬了两步,又被一柄飞刀伤到屁股。他大叫了一声,语音凄厉,人人心头一颤,但场中各种暗器乱飞,谁也不敢轻易的过来拉他一把。
使细剑的黑衣人初时还想继续前冲,盼着近身后以杀招取胜,真的逼近两步后,却发觉对方的暗器来得更猛,自己几乎应接不暇,只得又退回原处,心想:“我且暂时忍耐,他的暗器再多,终有极限,不可能一直这么泼风似的打下去。”
哪知张正的暗器似乎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有越发越多,越打越快之势。黑衣人心中惊骇之余,已难以看清暗器的来势后再用剑格挡,只得展开平生最纯熟的一套剑法,细剑舞出一团白光,将身前身后遮得风雨不透。
吕凤、吕翔见使剑黑衣人的法子虽然费力,倒也省心,凭自己的内力修为,一定能支持到暗器穷尽之时,当下也学着他的样子,不看暗器来势,自顾将长剑舞开,两道丈许方圆的剑幕,把自己和身后众多弟子的身子尽数护住。
此时最轻松的是郭采莹,她站在张正身后,既安全,又不似吕家弟子那般拥挤不堪,偶尔有暗器向这边飞来,也被张正随手抓住掷了回去。
那名双腿受伤的吕家弟子跌倒的地方距吕凤、吕翔较远,距张正、郭采莹较近。诸般暗器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也有的射在他身边,激起一道道烟尘。
他本就伤在双腿,行动不便,暗器乱飞之下,更是伏在地上惊慌哀叫,不敢向前。
郭采莹看在眼里,有些于心不忍,悄悄的在张正耳边道:“你慢点,我把那人拉过来。”
张正果然减慢了发射暗器的速度,飞向四周的暗器也稀疏了下来。郭采莹看准时机,飞身跃到那名断腿的吕家弟子身边,伸手想抓他背上衣服。
她刚往下一弯腰,使细剑的黑衣人已察觉到暗器的来势大缓,只道是张正的暗器即将打完,心中大喜,一边拨打射来的飞刀、飞剑,向前疾冲了几步。
张正见他忽然冲来,心中大急,叫道:“快站回来!”双手齐施,各种暗器倾泻而出,比先前更加猛烈。
使细剑的黑衣人大吃一惊,掌中细剑舞出一片光幕,身形疾向后退。
数不清的暗器打在光幕之上,迸出无数火星,射向四面八方。
郭采莹听到张正呼喊,心知不好,想要跃回张正身后,已然不及,左躲右闪,避开两柄飞刀,紧接着射来的一柄飞叉实在无法躲开,只得尽量将头向后一甩。飞叉的一个叉尖刺破了郭采莹面上的黑巾,带着长长的黑巾飞驰而过。
郭采莹只觉脸上一凉,黑巾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扯去,不知脸上会不会留下划痕,惊道:“师兄,我的脸!”
地上的那名吕家弟子道:“没事,没事,脸上一点伤也没有,姑娘,快救我吧。”
郭采莹怒道:“都是因为你!”抬腿踢出,正中那人腰间,那人“啊”了一声,翻滚到张正身后,郭采莹本人也跟着跃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