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见封云极纵身出剑,颇有人剑合一的意境,心中佩服,暗想:“此人虽然倨傲,倒也有些本领。”
迎亲的几十人大半已经跑光,剩下五人是袁宝庆派到山东寻访美人的心腹,自然不会逃走,和张正、郭采莹一齐到院中观战。
袁宝庆号称单刀无敌,刀法上的造诣自不必说。封云极是华山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剑法上也有独到之处。
二人一个刀招威猛,一个师出名门,激战了四五十招,难分上下。
张正与袁宝庆多次交手,对他的单刀套路很熟,此时专看封云极的剑法。但见他奇一招,险一招,俊一招,秀一招,周而复始,一路剑法中招式的特点大不相同,又能前后呼应,融会贯通,似乎比华山四老,米会昌等人的剑法还更高些,心中暗暗纳罕:“他虽是关门弟子,毕竟年轻,这么容易就能后来居上,超过师叔了?”
六十招过后,封云极的剑法奇一招,险一招,俊一招,三种剑招循环往复,再也没有秀丽的招数出现。
斗到一百余招,封云极奇招、险招,交替使用,连俊逸的招数也尽数隐去。
张正看到此处,似乎有所领悟,奇、险、俊、秀,一齐用时华而不实,看来他一会儿就要在奇险之间二择其一,对抗强敌了。
一百五十招后,封云极果然弃险招不用,奇招迭出,奇计连环,以求出奇制胜。
袁宝庆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将内力一丝丝,一屡屡的运至右臂,又从右臂运至单刀,斗到二百余招,刀上附着的内力越来越重,每一刀劈出,如同一座刀山相似。
封云极知道自己不敌,情急之下,叫道:“师弟快来,恶贼们都在前院!”
连喊数声,从后面奔出来一人,年纪甚轻,手提长剑,竟然是太原李家的第三子李崇豪。
李崇豪在后院听得师兄呼喊,心知不好,以师兄那心高气傲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叫自己过去帮忙。
等他奔到前面一看,封师兄正和一个黑大个动手,其余人中竟有两位旧相识,一个是鬼手门张正,一个是同城的老乡郭姑娘。
他料想张、郭二人不该与袁宝庆一路,其他五人或高或矮,均不似武林好手,一愣之后,问道:“师兄,恶人在哪里?”
封云极已有些招架不住,以为师弟在取笑自己,怒道:“全部都是,袁宝庆尤其厉害,你看不见吗?”
李崇豪这才发觉他战况不利,无暇向张、郭二人招呼,挺剑上前,和封云极双战袁宝庆。
袁宝庆劈出的刀山一分为二,分击封、李二人,口中道:“华山派绝不会以众欺寡,越发的是假冒无疑。”他此时内力澎湃,若出杀手,早已取胜,但顾及对方的身份,万一失手伤了华山弟子,将来不好收场,最好他们知难而退,自己也不穷追,只要把王小姐娶回山西,便万事大吉。
李崇豪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不错,但袁宝庆的内力向外翻涌,封云极和李崇豪的剑法虽妙,已攻不到袁宝庆身前。
三人翻翻滚滚,又拆了三五十招,袁宝庆不敢下重手,封、李二人也不退下,斗成了僵持的局面。
袁宝庆见二人死战不退,心想你们不走,我走好了。向五名手下道:“你们接了新夫人先回县城,我随后就到。”五人答应一声,一齐向内堂冲去。
张正低声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五人见张正和郭采莹跟来,只道他们是大寨主的朋友,一定是来帮忙的,不疑有他,亮出兵刃,在后院中乱走乱闯。
王员外夫妇和女儿也听到封云极的呼喊,等李崇豪冲出去后,不敢在正屋里坐等,慌忙躲进了一间闲置的偏房。
袁宝庆的五名手下一时间找不到王小姐,便分头搜索,各房里的仆人被他们撵得东奔西走,大声尖叫。
五人一间间屋子寻找,一会儿的功夫,便找到了王员外等人藏身的房间。
当先之人一脚踢开房门,喜道:“在这里了。”迈步进入房中,刚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紧接着璇玑穴上一麻,下半身立时僵硬,竟跪在地上无法起身。
后面一人见他如此,笑道:“老黄,地上有银子吗?捡个三五两就得了,干嘛还不起来?”说着也走进屋里,忽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随即璇玑穴一麻,下半身动弹不得。
其他三人见两人并排跪着,心知有异,一人道:“喂,你们俩干什么呢?大寨主还没拜天地呢,你们俩怎么先拜起来了。”
先跪倒的那人道:“我也不想跪着,可腿上没劲,起不来呀,你快来拉我一把。”
没进屋的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但见这是一间放杂物的屋子,王员外夫妇躲在一口大箱子后瑟瑟发抖,在他们身后露出一抹红裙,应该是王家小姐。此外各类家什堆积,灰尘覆盖,蛛网盘结,似乎很久没人打扫。
三人犹豫不定,一人小声道:“这房子古怪,不会是有鬼吧。”另两人听他如此说,更是心中打鼓,不敢向前。
后跪地的那人大声道:“有什么鬼?你们三个才是胆小鬼。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别说没鬼,有鬼也不敢出来害人。都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先跪地的那人道:“没鬼,没鬼,我们两个不小心闪了腰,又岔了气,这才站不起来了。”
门口的三人中,一人年纪略大,派到山东的五人中以他为首,心想这大白天的闹什么鬼?多半是两个小子贪玩儿,跟我们开玩笑的。向另两人道:“你们两个把他们拉出来,还是天龙山的好手呢,丢人现眼。”
一人道:“你怎么不去?要去大家一起去,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为首之人怒道:“同当个屁,临行时大寨主让你们听我吩咐,全忘了吗?咱们天龙山的规矩可是每战争先,违令者斩!”
那两人听他这么说,不敢违拗,互相对望了一眼,二人是一样的心思,快进快出,拉上人就走,先把同伴救出来再说。
左边那人轻声数道:“一、二、三。”二人快速冲入屋内,每人扶住了一人的臂膀,刚要拉他们起身,双膝一软,“扑通”,“扑通”两声,跪倒在地。
为首之人看的真切,吓得转身想跑,刚转过半边脸,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身不由己的往前一冲,进了屋子,紧接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正好和其他四人跪了一排。
他大叫一声:“鬼在外面!”旁边四人一齐向他看过来,一人道:“什么鬼在外面?你怎么知道?”
为首之人也有些迷糊,搔了搔头道:“我也不知怎么进来的,好像是被人踢了一脚,或推了一下,然后,然后就跟你们一样了。”
一人道:“我早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咱们五人跪了一溜,多有同生共死的气概。”
为首那人怒道:“笨蛋,这样的气概有什么用?能办成大寨主交待下来的事吗?”
有人忽然想到了张正和郭采莹,记得这二人跟着过来,应该就在附近,叫道:“张少侠,郭姑娘,你们在吗?我们都动不了了,快救救我们!”
郭采莹的声音笑道:“我也怕鬼,可怎么救你们呀。”
这五人都是被张正用紫米珠打中穴道,跪倒在屋里,为首那人留在最后,还被踢了一脚。因暗器过于细小,这五人闻所未闻,这才当成了闹鬼。
五人听郭采莹不肯帮忙,女孩家胆小,原在意料之中,纷纷来求张正,一人道:“张少侠,您是药门弟子,救苦救难,快救救我们啊。”
另一人道:“张少侠还是鬼手门弟子,鬼手门弟子捉鬼还不是小菜一碟。”
又有一人道:“如果不是有鬼,是咱们几个同时腿上得病,站不起来,张少侠和郭采莹都是药门高弟,着手成春,也能把咱们治好了。”
张正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又是捉鬼,又是治病,是你们自己要闯进去的,自己想办法吧。”
王员外领着夫人、女儿刚躲进屋里,这五人就来到了屋外,把三人吓得不轻。哪知这五个贼人进一个跪一个,进两个跪一双,最后全都直挺挺的跪在了面前,有心想笑,他们手里明晃晃,冷森森的钢刀还攥在手里,万一忽然跳起来杀人,可如何是好?又见他们一直向院中人哀求,似乎暂时还不能起身,王员外先站直了身子,示意老伴儿和女儿,跳窗户快走。
三人颤颤巍巍的向窗口走了几步,五人中为首那人已然警觉,大声道:“站住!往哪里逃!”
三人同时一惊,王员外回身抱拳道:“好汉爷,您行行好,就饶了我们吧。”
为首那人道:“饶你也行,先让你家的鬼饶了我们,我们再饶你!”
王员外哭笑不得,说道:“好汉爷,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哪有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