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和郭采莹来到刘子通的房中,杨敬轩和海东峰、乔庭木、高全德、云鹤天、吕广、刘子通的两位师弟、杨端、乔之华等人都在,此外还有许多别派人物。
大家见二人到了,也都知道郭采莹也是药王门弟子,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要看看药门弟子如何大显身手,妙手回春。
张正见屋里屋外站了几十号人,众目睽睽之下,若拿出布片救治,江湖上轰传起来,药公百灵药身的秘密难保,走到杨敬轩身前,说道:“师父,这里人太多,不能心静,您看……”
杨敬轩向众人抱拳道:“诸位,暂请移步,多谢了。”
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张正的话,杨敬轩如此一说,大部分人悄悄的退至院中,房中只剩下了杨敬轩、海东峰、乔庭木等寥寥数人。
吕广道:“张少侠,请快给刘大哥治伤吧。”
治伤的过程只要被一个人看见了,便有可能流传出去,给药公带来无穷的后患,但现在房中的几人,有自己的师父,有嵩山派掌门,有武林前辈,有刘子通至亲至近之人,怎好让这些人也出去等候,当下面有为难之色,沉吟不语。
吕广又道:“张少侠,还有什么药物器械不齐备,不能医治吗?”
郭采莹道:“不是不齐备,而是有些多了,东西也多人也多,乱哄哄的,我师兄正发愁呢。”
海东峰哈哈一笑,说道:“杨兄、乔兄、各位,咱们也出去静候佳音吧。”
吕广忙道:“好、好,咱们都出去,别耽误了张少侠治伤。”
乔庭木什么也没说,跟着众人往外走,杨敬轩看了张正一眼,张正和师父目光一接,连忙低头,杨敬轩长出了一口气,最后一个从屋里走出。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正和郭采莹两人,郭采莹取出两片布条,看着张正道:“师兄,咱们怎么救他?”
张正也不知百灵药血能不能医治嗜血剑划出的伤口,刘子通又是个失血将尽的垂死之人,仅凭药血之力能不能起死回生,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放手一试了,说道:“这两条布片,一条敷在伤口,一条在清水里泡一泡,把血水给他滴入口中,看能否见效。”
郭采莹笑道:“几千年才修成的百灵药血外敷内服,便死人也该救活了。”
当下二人先将一片布条泡入清水,动手解开刘子通胸口缠得很紧,却仍在向外渗血的数层纱布,露出了一道四五寸长,并不太深的伤口。
伤口处淡红色的皮肉微微外翻,没有一丝要愈合的迹象,鲜血如涓涓细流,向外流淌。
张正将一片布条压住伤口,又叠了数层纱布,覆盖其上,小心的包扎好后,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纱布的变化,见纱布竟没有变红,全都心中大喜,郭采莹连忙把泡着布条的茶碗端了过来。
张正接过茶碗,碗中的清水已经呈深红之色,淡淡的血腥气中又混着一缕药香,药香味灌入鼻中,霎时间沁透心脾,醒脑提神,就连紧张忐忑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
张正小心的从碗里拿起布片,在手里揉成一团,再微微用力,将血水一滴滴的滴入刘子通口中。
前面十几滴张正滴得很慢,再往后刘子通有了知觉,会张嘴,会下咽,比最初快了许多,等一碗血水滴完,刘子通睁开双眼,微弱的声音道:“还有吗?好饿。”
张正和郭采莹知道大功告成,全都无比的欣喜,张正道:“前辈,您的伤刚有起色,不宜多饮多食,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给您做一碗粥来。”
刘子通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张正和郭采莹,他在遗臭坡上见过二人,当时是个大雷雨之夜,时隔已久,又又昏昏沉沉了十几天,头脑还不甚清醒,只觉得二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问道:“你们是谁?”
郭采莹笑道:“我们是救你的大夫啊。”
刘子通想起自己被嗜血剑所伤,多日来血流不止,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现在恢复了一些精力,连伤口也不怎么痛了,缓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两位了。”
张正道:“前辈,您多休息。”和郭采莹缓缓退出了房外。
众人仍在院中等候,见二人出来,神情较为轻松,料想他们至少没把人当场治死,全都围拢过来,询问刘子通的情况。
张正道:“刘前辈饿了,一会儿给他送一碗清淡点儿的粥来。”
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问道:“醒过来了吗?还流不流血了?刚醒过来就要喝粥,你不会搞错了吧?”
云鹤天第一个不信,快步奔入房中,不一会儿失魂落魄的出来,口中喃喃道:“他真的醒了,真的醒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一下,院子里沸腾起来,吕广和刘子通的两位师弟奔进了屋里,更多的人围着张正和郭采莹交口称赞,人群之外,杨敬轩和海东峰若有所思,云鹤天嘴里嘟囔着什么,一步步的向院门走去。
乔之华也被围在了人群中,大声道:“我兄弟医术高,酒量也好,走、走、走,咱们到前面厅上庆贺一番,每人敬我兄弟三大杯。”
郭采莹气道:“我师兄身上有伤,喝得了那么多酒吗?你让大家灌他酒,安的什么居心?”
乔之华忙道:“我是让大家向我兄弟敬酒,祝贺他医好了刘前辈,我兄弟喝不了,我可以替他喝呀。”
二人说话时,一群人拥着张正往大厅走,郭采莹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跟过去呀!”
乔之华道:“是、是,放心,有我在,绝不能让我兄弟吃亏。”
剩下几个老成持重的,说道:“杨掌门、海掌门,咱们也请吧。”
杨敬轩道:“海兄请。”
海东峰道:“杨兄请。”
大厅里群雄重整杯盘,继续欢饮,张正虽坐的不是首席,却俨然成为宴会的焦点,大家争先恐后的来跟这位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药王门青年弟子拉关系,攀交情,一杯杯美酒捧到张正面前。
乔之华果然尽心尽力的为张正挡酒,连干了几十杯后,已有些眼花耳热,喧闹的大厅里数乔之华的声音最响:“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跟你喝过了吗?走开,换下一个。”
“我怎么没喝干,你再看看,喝干了没有?”
“老兄,我兄弟真不能喝,让姓白的打你一掌试试,别说喝酒了,你早趴下起不来,让我兄弟救你的命了。”
乔庭木悠然的坐在椅中,时而自斟自饮,时而跟旁边人说笑几句,高全德知道他在大典上要替自己家主持公道,心里很是感激,走过来想跟他喝一杯酒,乔庭木自顾喝酒吃菜,便似没看见一般。
有人赶紧过来圆场,把高全德让到了别的席上,高全德知道乔庭木看不起自己在大典上的所为,红着脸离开。
张正滴酒未沾,头脑十分清醒,见大伙儿都向自己这边涌来,冷落了师父,师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心知大大的不妥,略敷衍了片刻,假装伤势复发,便要退席而去,众人在大典上都见他受伤吐血,此时也不便强留,倒是乔之华有些意犹未尽,说道:“兄弟,要不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还能喝呢。”
张正道:“乔兄海量,正好在此陪各位好朋友多饮几杯,小弟先告辞了。”当下与众人作别,向师父告退,起身离开大厅,有本门弟子跟了出来,领他去到已经准备好的卧房。
张正去后,宴席步入正轨,推杯换盏间,有人道:“杨掌门二十多年的言传身教,教导出张少侠这样的佳弟子,不仅是鬼门之福,药门之福,也是我们天下武人共同的福气呀。”
旁边一人道:“今天几个年轻人大战白胜,紧要关头还是两位掌门人出手,若不是两位掌门各发暗器打中了白胜的嗜血剑,那厮剑上的旋转之力如此强盛,恐怕不止几个年轻人招架不住,咱们这些在场的都要遭池鱼之殃了。”
又有一人道:“杨掌门是暗器的大行家,各路暗器信手拈来,能打中嗜血剑毫不稀奇,海掌门是剑术宗师,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命中敌剑,真令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紧接着又一人道:“这叫做一法通,百法通,万流同源,万法归宗,你不信让杨掌门演一套剑法,肯定比你我强过十倍百倍。”
先一人道:“不用演了,我信、我信,张少侠是杨掌门的徒弟,徒弟的剑法就已经胜过我十倍百倍了。”
杨敬轩和海东峰连忙谦逊,紧绷着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笑容。
宴会结束之后,宾客们陆续向杨敬轩辞行。海擎天说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要在鬼手门的总坛养伤,海东峰只说又要烦累你杨伯伯了,由他住下,率领众弟子告辞而去。
第二天上,张正将袁宝庆怎样抢亲,自己和华山派的封云极、李崇豪怎样与他拼斗,怎样见到了钟馗图像,怎样换成了锦旗,详详细细的跟杨敬轩禀报了一遍。
杨敬轩听罢之后,说道:“你有维护本门之心原是好的,但如此行事却不甚光明磊落。便由他送了钟馗画像,也只显他刁钻小气,与我清名何损?而你偷换别人礼物,彰显自己之能,除了逞一时之快,使芥蒂更难化解,又有何用?今后不许再争强好胜,恣意妄为了。”
张正恭恭敬敬的受教,心里对师父的敬仰又增加了一分,有心想问一下高家的事,转念又想:“那高全德在大典上当众向师父认错,一定是他家理亏,我若再问,倒是画蛇添足,徒惹师父烦心了。”当下不敢再说,向杨敬轩施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