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发出的暗器密如繁星,快如闪电,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尉迟庆回射的暗器全走弧线,不仅射进洞口,更能精准的射向张正,蔺胡天、孙务实等人无不在心里暗暗称奇,郭采莹更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张正的身形连续晃动,至少将千余件暗器抛在胸前,连绵不绝的向外发射,等尉迟庆接住之后射回,力道已比射出时加重了许多。张正初时接发自如,几个回合下来,双臂微微发麻,内力的运转也发挥到了极限。
他知对方未出全力,只是在随手回射,试探自己的斤两,一旦全力施为,自己多半抵挡不住。为了积蓄后力,迎接敌人的杀招,张正将接住的暗器一半丢弃,一半掷回,在空中穿梭的暗器渐渐减少了一倍。
众人见张正接住暗器之后,掷出一个,丢弃一个,掷出的暗器有直飞,有侧飞,有回旋飞,有翻滚飞,极尽变化,令人眼花缭乱。丢在地上的暗器排列整齐,分门别类,从左至右分别是飞刀、飞叉、飞镖、飞剑、飞针、飞蝗石……各式各样,品类繁多,却是一堆堆、一排排丝毫不乱,就如同克意码放的一般,无不由衷的赞佩,郭采莹已拍手叫起好来。
尉迟庆见射来的暗器渐稀,变化却更加丰富,偶尔还有几支小镖,一跳一跳的甚是可笑,心想:“小孩子的把戏都使出来了,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因暗器飞来的数量逐渐减少,尉迟庆也不再通过边缘的通风口向洞中施放暗器,空中穿梭飞舞的白光由十三条变十一条,由十一条变九条,由九条变七条……到最后,又恢复了三条白光在空中疾速穿梭的情景。
斗到此时,尉迟庆已知对方的暗器手法高明,功力却远在自己之下,实是不足为虑,又见对方一味的减少暗器的数量,不知在搞什么玄虚,心想:“我也该给你来一镖了,让你见识见识你家尉迟老剑仙的厉害!”想到此,无声无息的摸出一枚蜈蚣镖,混在众多回掷的暗器之中,发了出去。
这枚蜈蚣镖不知是何材质,黝黑黯淡,无光无华。当其在洞外飞行时,张正的视线为通风口所限,无法看到它的存在,当其飞入洞中,光线变暗,又淹没在一片昏暗之中,直到其飞到距身前二三尺处才猛然惊觉,急忙伸手去接,手指将要触及镖身,这才看清此镖长七寸,宽一寸有余,镖的头部扁平,探出两枚触须般的长针,镖身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短针,形似蜈蚣之形,且镖身上的短针微微颤动,直如活物,心中一惊:“这镖打造的如此精巧,定有玄机,不可轻易碰它。”
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手臂回撤,同时急使铁板桥功夫,蜈蚣镖擦着鼻尖飞掠而过。
张正身后站着的是蔺胡天、孙务实等剑魔高手,赵洪欣眼见一只黑黝黝的蜈蚣飞来,踏前一步,伸手欲接,旁边孙务实看出异常,若是能接,张正这个暗器的大高手,方才接暗器接了千件百件,为什么独独不敢接这件小小的蜈蚣镖?其中定有缘由!急忙把赵洪欣往后一拉,右手长剑出鞘,剑尖向蜈蚣镖上点去。
“铮”的一声响亮,紧接着“砰”的一声,蜈蚣镖的镖身骤然炸开,数不清的短针四面飞溅。
张正仰面避开蜈蚣镖,听得身后有人出剑,心知不好,顾不得理会随后飞来的暗器,侧身一滚,贴着地面滚至郭采莹足边,抱住她的双腿,继续翻转,郭采莹轻“啊”了一声,二人已翻滚到了一处。
蜈蚣镖炸开之时,距离最近的是孙务实和赵洪欣,孙务实长剑在手,当即舞出一团白光,护住了自己和赵洪欣的身子,其他蔺胡天等人或纵身躲避,或出剑格挡,均未被飞溅的短针射中。
立在一旁观战的众弓箭手和长枪手的武功与蔺胡天等人相比差了好大一截,等他们发现危险,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一片惊呼声中,纷纷中针摔倒。
尉迟庆隔着通风口向洞里观看,隐约见与自己动手的那人滚向一旁,应该没有受伤,哈哈一笑,说道:“孙先生,若是不服,咱们再来比过。”他没和张正交过手,又听孙务实自报姓名,慨然出战,便以为与他对射多时的人真是孙务实。
孙务实长剑疾舞,挡开射到身前的短针,听尉迟庆在外面询问,未及细想,应声道:“胜负未分,自然要再决雌雄。”
尉迟庆道:“我问的是孙先生,不用你答。”
孙务实道:“孙务实便是在下,不让我答,却让谁来回答?”
孙务实先前和尉迟庆对话之时,与张正相距较近,光线昏暗,尉迟庆从通风口往里看,看不真切。此时虽然也是视线不佳,但明明看见与自己对射那人翻滚倒地,怎的这个用剑拨挡短针之人也自称是孙务实?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孙务实正要他识破自己和张正的真实身份,笑道:“也罢,跟你实说了吧,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孙务实,方才与你交手的是药门弟子张正,他父亲与我们兄弟是生死之交,我们和药公前辈也不是外人。是你一定要比暗器,我们这边本拟由张贤侄出战,又感到请客人打头阵于理不合,这才让我在前面担个虚名,真正与你比拼暗器的还是我的张贤侄,你明白了吗?”
尉迟庆心想:“我说呢,怎么是个人都成了暗器高手,原来跟我玩儿了个冒名顶替,李代桃僵!”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们谁是谁,谁替谁,这一阵输了,可不许含混抵赖!”
孙务实道:“谁抵赖了,我们还没输呢!”
尉迟庆道:“既然不肯认输,那就爬起来接着打吧。”他见张正摔倒之后,居然没有很快站起,心里有些起疑:“难道他一时不甚,被我的那支蜈蚣镖伤到了了?”
张正和郭采莹滚倒在一处,蜈蚣镖上的短针飞过之后,张正想要起身,却感觉郭采莹把自己抱的很紧,稍缓了一缓,在郭采莹耳边道:“师妹,你没事吧?”
郭采莹“嘤”了一声,把张正抱得更紧,好似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
此时许多中针倒地的长枪手、弓箭手都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站起,请周围的同伴帮自己检视伤口,涂抹药物,整个山洞里躺在地上的只剩下了张正和郭采莹二人。
张正感觉她没有受伤,况且一直在地上搂着也不是办法,低声道:“师妹,咱们也起来吧。”
郭采莹脸上一红,依然没有出声,但随着张正微微上起之势,松开了手臂,和他一起站起身来。
此时孙务实正在解释自己是真的孙务实,张正是替自己出战,张正一听之下,气得眼前一黑,心道:“方才说的好好的,这还没打完呢就变卦,全都给捅了出来,你们还讲不讲信用!”
孙务实笑眯眯的走到张正面前,一脸关切的道:“贤侄,没伤着吧?一只臭蜈蚣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已经把它切开斩碎,大卸八九百、一千多块了。”
张正强忍住气,说道:“孙伯伯剑法精绝,小侄佩服的五体投地。”
孙务实笑道:“伯伯剑法好,你的暗器功夫高啊,这次要不是你出手,我们这些人里还真没人能跟人家放对呢。”
张正道:“我也只能抵挡一阵,现在手软脚软,无力再战,咱们认输好了。”
孙务实知他说的是气话,笑道:“我的好贤侄,小有挫折,便即灰心气馁,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呀。”
张正道:“我本就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子,就算灰心气馁,一蹶不振,又有何妨?”
孙务实见他似乎是真的不想再战,不禁有些着急,虽然输了之后赖账是明摆着的事,但也不能不去争胜,随随便便的认输啊!说道:“是不是忌惮他的蜈蚣镖?不用担心,此镖打制精巧,不是凡品,数量一定有限,我料他试过之后,未能致胜,下面必不舍得轻易再使了。”
张正道:“尉迟前辈的暗器以弧线飞来,劲力仍强,我几乎难以接下,若是正面对射,只怕早就输了,实在是力有不逮,孙伯伯还是另请高明吧。”
孙务实见他执意推脱,心中不悦,正想再下说辞,劝他回心转意,蔺胡天道:“贤侄,你父母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只有打退了敌人,才好交到你的手上。”
张正心头一热,忙问:“是什么东西?”
蔺胡天道:“东西很多,一时也说不清楚,等你战退了强敌,蔺伯伯亲自带你去看。”
张正心想:“既然我父亲留有遗物,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求我帮忙了才说,倘若没有敌人呢?你们还要永远隐瞒下去不成?”说道:“多谢蔺伯伯,但小侄无能,技不如人,如何退得了强敌?”
蔺胡天微微皱眉,说道:“我们替你保管了二十多年,再多几年也没什么,就怕输了这一阵,一切听凭人家的处置,我们再想把东西交给你,已是不能做主,须看别人的脸色了。”
张正明知威胁恐吓的成分居多,仍不禁心慌意乱,忽听洞外尉迟庆的声音喝道:“到底还打不打了?若再无人出战,可就算你们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