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被黄亿拖曳而去后,郭采莹挂念他的安危,也不回帐篷,就立在崖边等候。
时间不长,李大鹏爬了上来,郭采莹忙问:“你怎么自己上来了,我师兄呢?”
李大鹏笑道:“他下面还有点事,我记着蔺大伯的吩咐,一个时辰内在金顶上聚齐,只好先上来了。”
郭采莹道:“知道了,你快去聚齐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李大鹏道:“郭姑娘,请问药公现在何处?”
郭采莹瞪了她一眼,道:“干什么?”
李大鹏道:“求见药公前辈,自然是拜谢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郭采莹道:“免了吧,药公正跟南宫盟主说话呢,你别过去了。”
李大鹏“哦”了一声,心想:“药公有事,我当然不能打扰,等药公闲暇时,我再当面向他道谢不迟。”向郭采莹笑道:“不去就不去,我听姑娘的,哪天药公有暇,还请姑娘知会一声。”
郭采莹“嗯”了一声,眼光看向下面的万丈深渊,心里面只盼着张正赶快出现在自己眼前。
李大鹏见郭采莹心不在焉,不再多言,迈开大步,向本派众人聚集之处走去。
待来至众同门之前,只见一百多人围成一个大圈,蔺胡天、孙务实、李志、白月光、江万里等人在大圈中又围成了一个小圈,似乎在紧张的商量着什么,他不敢轻易打扰,向身边一人道:“蔺大哥他们在说什么?商量咱们何时启程,何时住宿,什么时候能到天涯海宇吗?”
那人道:“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弄明白,自己过去听啊。”
李大鹏笑道:“听不听都一样,反正咱是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让俺李大鹏打狗,俺绝不撵鸡。等到号令颁布,大家遵令而行的是了,何必急在一时。”
那人也笑道:“大鹏,你说的好听,蔺大哥让咱们一个时辰内在这里聚齐,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大鹏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我是另有公干,不是无故不到,这一节,王兄和其他兄弟们敬请知悉。”
那人嘿嘿一笑,道:“什么另有公干,是那手流星镖法还没学成,又去找张兄弟了吧。”
李大鹏被他说中,脸上微微发烧,兀自嘴硬道:“谁说我没学成?流星镖上中下三路镖法我全都练成了,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打给你看。”那人道:“好啊,正要一开眼界。”
李大鹏迫于无奈,只得把手往怀里一摸,作势要取流星镖。
忽然,一粒石子从左侧飞来,正打中李大鹏伸进怀里的手臂。李大鹏吓了一跳,霍然站起,面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正要开口骂人,却见数丈外站起来一个女子,双手叉腰,正是自己的老婆小凤,登时怒气全消,重新在地上盘膝做好,笑道:“我老婆不让我胡乱出手,改天她不在时,我再打给你看。”
那人也感觉现在不是试镖的时候,一句话出口,心下已然后悔,见他被小凤拦住,正是求之不得,笑道:“见识了嫂夫人的飞石绝技,李大哥的暗器功夫可想而知,她不在时也不用打了。”
李大鹏喜道:“这就对了嘛,强将手下无弱兵,强夫家里无弱妻,你嫂子打石子都能百发百中,我的流星镖法还能差了?”
那人道:“是、是,正是这个道理。”
盛放张笑今骸骨的棺材已经重新盖好,移出了帐外。南宫玉和药公坐于帐中,说些闲话。旁边侍立的剑仙见二人不慌不忙,神态自若,绝口不再提剑魔之事,对二人的涵养功夫更加钦佩。
大家都在等霍志坤等人的消息,若事实证明峨嵋派真是剑魔一党,大战将不可避免,好在己方人多,又都是能战之士,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这帮乌合之众,是以大家的心里并没有过于担心。有些人甚至还跃跃欲试,只等着证据一到,盟主一声令下,便斩妖除魔,建功立业。
药公一边和南宫玉说话,眼光常常看向帐外,只见郭采莹在崖边走来走去,十分焦急的样子,心想:“正儿还不回来,一定是在下面遇到了什么变故,但愿他吉人天相,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又坐了片刻,南宫玉胸有成竹,依然言笑自若,药公挂念张正的安危,虽是千年修为,倒流露出一丝丝不安的神色。他想这样枯等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派人走一趟,把张正叫回来为好。刚想到此处,还未向南宫玉开口,郭采莹在崖边惊叫了一声,帐里帐外,金顶上的数百人听的清清楚楚。
药公急忙抬头,向帐外的天空中一看,只见霍志坤率领着数人已跃升到三四丈高,在空中略一停顿,径直往自己这边飞来。
郭采莹在地面上跟着奔跑,慌乱的声音喊道:“师兄!师兄!”
药公目光如电,虽是距离较远,仍看清了张正伏在一个人的背上,面色极其难看,心惊之下,身子离座而起。众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药公已出了帐篷,迎着背负张正的那人疾速飞去。
那人见药公迎面飞来,知他要查看张正伤势,在空中身形一转,药公伸双手相接,已把张正横抱在怀里。
他接住张正之后,触手冰凉,心中又是一惊,不及返回帐篷,身形向下疾落,同时嘴一张,将一口唾液吐进了张正口中。
药公的这口唾液,功能生血止痛,养气安神,不论是遭了何种伤病,一口下去也该能暂时缓解,为接下来的治疗打下基础,争取时间。哪知张正入口之后,依然是双眼紧闭,面无人色,竟似毫无效果一般。
药公的心头顿时沉重,已知他的伤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能否救活,自己也是毫无把握了。
落地之后,药公把张正平放在地上,伸左掌按住他头顶百会穴,将一缕柔和纯正的内力试探着渡入张正体内,正欲详查张正伤势,郭采莹已奔到近前,眼看张正伤重,跌坐于地,急的大哭起来。
药公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又感觉掌心中的内力在张正百会穴上游移不定,竟不依经脉行走,心中更惊,向郭采莹道:“别哭了,你看看他身上有多少个洞,多少处伤。”
白月亮将圣宝打入张正体内,除了脸上、手上的穴道,其余身上的各处穴道被衣服遮挡,圣宝进入穴道之前需先以一股凌厉的内力将衣服刺破,因此张正周身上下的穴道上留下了许多破洞。
郭采莹听药公让自己给张正查看伤处,连忙止住悲声,先从张正的头脸上看起。
药公提醒道:“他脸上红色的圆点,还有身上的破洞,都是伤处。”
郭采莹应了一声:“是。”一边查看,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计数,虽然她不知道查清楚了有什么用,但既是药公吩咐,想必是治伤所需,哪敢怠慢。
药公一眼便看出了张正的伤处全在穴道,人体穴道的方位数量早已了然于胸,本不用重新计算,只是郭采莹在旁边啼哭不止,扰乱心神,这才给她个差事,让她有个事做,不再哭泣,省得劝起来麻烦。
郭采莹不哭之后,药公闭上双眼,寻思:“最好能知道正儿受伤的经过,可那几人一窝蜂的飞进帐篷去了,这会儿不知在跟南宫玉说些什么,我妄称药仙,一遇重症,自己没有主张,慌慌张张的过去问话,真的好吗?”
他轻呼一口气,睁开眼来,目光在张正周身穴道上逐一扫过,当看到张正的左臂时,只见这条手臂上的破洞较少,手太阴肺经十一处穴道上的衣服完好无缺,心中一动:“怎么这里不曾被敌人点到?那人与正儿究竟有何仇恨,要施此酷刑?”
药公苦苦思索之际,南宫玉率领众人大步走出帐外,在金顶的正中心站定,散在四处的剑仙纷纷在他的身后聚拢,列起对来。
等剑仙们四列横队站好,霍志坤和云智深、云智达越众而出,将白月明、白月皎、白月亮的尸体摔在了峨嵋派众人的面前。
峨嵋派的众人在剑仙列队时已相继站起,看向南宫玉等人,等三具尸体血淋淋的摔在脚步,站在前面的几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哭了出来。
前面的人一哭,后面的人涌到前面来观看,一时间峨嵋派的人群前拥后挤,哭泣声、咒骂声、拔剑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乱做了一团。
一片混乱之中,忽听有人高声喝道:“峨嵋派诸人听令,列阵迎敌!”
大家都听出发令之人是无掌门之名,却有掌门之实的蔺胡天,心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全都依照平素演练过的阵势站好,青壮者在前,年长者在后,妇孺和小孩在中间,修成剑魔的孙务实、李志、赵洪欣、江万里等人站在蔺胡天身后,蔺胡天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峨嵋派众人列队完毕之后,白月光上前两步,哭道:“蔺大哥,小弟向你讨令,我要第一个出战,为我惨死的三位兄弟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