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和郭采莹摔倒在地,等他们互相搀扶着起身,沈从仁已经和李倾阳等人混战在一处。
郭采莹道:“师兄,方才天上什么声音?打雷声没这么脆,兵刃相击声也没这么响啊。”
张正叹道:“当然不是打雷,又有剑仙高手到了。”
朱凤山一边打,眼皮向上一翻,见空中飘下了二人,心中一动,:“他们俩怎么来了?”朗声道:“穆兄和张兄仙驾光临,这魔头再也逃不了了。”
从天而降的二人中,身材瘦小的一人哈哈一笑,道:“张兄弟,人家夸咱们呢,你方才露了一手,说不得,我也只好献一献丑了。”
旁边那人身材魁梧,面貌凶恶,闻言之后,先哼了一声,只这一声哼,便如黄牛喘气,在空气中喷出了一团白雾,紧接着闷雷般的声音道:“交给你了。”
瘦小那人不再言语,眼睛紧盯着沈从仁剑招上的变化,大步走向交战的四人。
沈从仁身在重围之中,看见有人向自己走来,明知其大是劲敌,但被周围三支剑牢牢困住,已经自顾不暇,只得任由他从李倾阳身边闪过,欺近到身前。
此时自己的长剑已经和朱凤山的长剑绞在一起,他自知长剑必然脱手,也不做争夺之想,五指松开剑柄,双掌连揺,向周围的四人依次拍出一掌。
那身材矮小之人不理攻到身前的掌影,右手探出,抓住沈从仁松开的剑柄,手腕翻转,向沈从仁的肩头拍落。
沈从仁向对方连出四掌,本来全是虚招,应该一发即收,攻向下面一人,但他内力损耗太多,更兼运转不畅,掌势比平时迟缓了许多,被朱凤山和武青峰各以剑柄在手腕太渊穴上重重的一磕,双掌立时软软垂下。
与此同时,寒光一闪,落入敌手的长剑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肩头。沈从仁感觉左肩上犹如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明知这下再难走脱,索性全力挺直身子,不被这股大力压倒。
身材瘦小之人左手疾出,连点沈从仁胸腹间几处大穴,右手长剑回撤时挽了一个剑花,推入沈从仁悬在腰间的剑鞘之内。这几下干净利落,虽是在沈从仁强弩之末时出手得胜,但仍不失为当今一流剑仙高手的手段,朱凤山等人高声喝起彩来。
身材矮小之人哈哈一笑,道:“总算没有失手,这下马马虎虎,可以交差了。”
朱凤山笑道:“无忧神掌亲自出手,再厉害的魔头也要束手就擒,要是您不来,我们不知还要费多少手脚呢。”
武青峰道:“此言极是,我们几个合力战他不下,穆兄是手到擒来,到底是尹会首身边的人,出手便自不凡,佩服,佩服。”
李倾阳不认识这二人,但听说一个姓张,一个姓穆,是尹会首身边的人,已猜到了八九分。连忙召集门下弟子,一齐向二人拜倒,说道:“华山派李倾阳,拜见两位前辈。”
这两位剑仙正是仙侠会会首尹纯心的两位得力干将,无敌神剑张力和无忧神掌穆怀冰。沈从仁向上逃走,先被张力迎面砍了一剑,落地后尚未调匀气息,又被穆怀冰所擒。
张力是个敢打敢拼的莽撞汉子,憨憨的不善言辞,穆怀冰微笑道:“李掌门快快请起,你是江湖大派的掌门,我们是无职无权的闲散之人,如此大礼,我们如何敢当?”他口中谦逊,也只作势用手相搀,并未还礼。
李倾阳率众跪拜已毕,说道:“请问两位前辈,沈从仁这厮该如何处置?”他料想张、穆二人常在尹纯心身边,忽然在此地现身,说不定带有尹纯心明确指示,故此请二人示下。
穆怀冰道:“他是你门中的叛徒,应该押回华山,把他的罪行查问清楚,公示天下,依法处置。”眼光向张正等人一扫,又道:“这些是什么人?”
海擎天和杨端迈步上前,跪倒磕头,海擎天道:“嵩山派海擎天,拜见两位前辈。”杨端道:“鬼手门杨端、杨婉妡、张正拜见两位前辈。”
他二人上前行礼时,杨婉妡缓了一缓,张正和郭采莹落在了最后,等大家一齐跪倒,穆怀冰道:“哪个是张正?”
张正道:“晚辈在。”
穆怀冰喝道:“绑起来!”
这声喝来得突然,在场的众人一齐愣住,李倾阳最先反应过来,向身边的弟子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几名华山派弟子闻声而动,向张正围拢过来。郭采莹一跃而起,拔出长剑,在空中挥了半圈,叫道:“谁都不许过来,为什么要抓我师兄?”
穆怀冰道:“他是剑魔一党,必须一体擒拿,还不动手!”
几名华山派弟子被他一催,只得继续向前,有两人已悄悄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郭采莹眼见数人迫近,又喝一声:“站住,再往前走,我要不可气了!”话音未落,走在最前面那人“啊”了一声,左腿疾速抬起,紧接着右腿也跳了起来,向后倒退。
郭采莹一愣,长剑后撤护身,双眼瞪得大大的,看向跳起的那人,要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却见不止是他,从各个方向逼近的华山派弟子,凡是走到身前五六尺处,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忙不迭的后退。
旁边的张正站起身来,叹道:“妡妹,人家要抓,让他们抓好了,不需如此。”
杨婉妡也起身道:“我师兄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抓他。”
杨端仍跪在地上,求肯道:“各位前辈容禀,我师弟虽然年轻孟浪了些,却绝不会做出为非作歹,危害武林之事,请前辈们明察。”
穆怀冰道:“我们早就查清问明了,他在峨眉山金顶之上袒护剑魔,居然跟仙侠盟的盟主动手,实在是胆大包天!近几天又跟叛变为魔的沈从仁混到了一处,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持强拒捕,连伤数人,还不该抓吗?”
郭采莹大声道:“在峨眉山上,药公跟南宫玉斗了不知几千几万招,你们为什么不说?我师兄不过挨了南宫玉三掌,有什么错处?这几天华山派伤的几个人,有哪个是我师兄打伤的?”
穆怀冰的脸色瞬间一沉,冷冷的道:“都是他挑唆的,如若不然,以药公之贤,焉能做出维护剑魔之事?有此一节,便应即刻捉拿问罪,事后再通报药公可也。”说到此,目光向杨婉妡一扫,续道:“如有胆敢包庇者,与该犯同罪。”
杨婉妡方才以极隐秘的手法在张正的身前身后撒了一把毫厘针,虽能瞒过一众华山派弟子,使其纷纷中招,却哪里能瞒得过在场的剑仙高人?只是鬼手门乃江湖上一股新兴的势力,与嵩山派的交往很深,大家不知会首对鬼手门的真实态度,故此谁也不想彻底翻脸。至于张正,那是尹会首权衡之后,指名要擒拿之人,自然另当别论。
杨端是鬼门弟子,当然也看出杨婉妡发针之事,此时听穆怀冰说包庇者与其同罪,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把杨婉妡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妹,不许胡闹,张师弟确有不当之处,怎能怪前辈们拿他?”
杨婉妡道:“他有不是,本门的尊长不能处置吗?为什么要让外人抓走?”
杨端道:“他在仙魔之别,正邪恶之分的大关头上出了岔子,谁也保不了他,还是让他先跟人家去吧,咱们慢慢再想办法。”
杨婉妡噙着泪道:“要是真被人家抓走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想出来。”
杨端含糊道:“办法自然是有,大家集思广益,嗯,这个,一定能想出来。”
他们俩在一边说话,张正已迈步走出毫厘针围成的圈子,说道:“不用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穆怀冰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们省些力气,你也少吃些苦头。”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张力忽然接口道:“你们一个是省力气,一个是少吃苦,我不是白来了吗?”
穆怀冰忙道:“兄弟,不要乱讲,会首的指示,自有他的道理,什么白来不白来的。”
张力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乃是外家门的绝顶高手。他二人出发之前,尹纯心亲自接见,面授机宜。说是药公的两个弟子,捉一个,放一个,引药公来救,我们好趁机端了峨眉山剑魔的老巢。又说张正的内力古怪,或用兵刃制服,或者由张力出手擒他,只要不与其内力相抗,他的其余武功均不足为虑。
此时张正愿意跟他们走,张力的心下有些索然无味,他又是个鲁莽性格,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几乎要把尹纯心的吩咐当众说了出来。
穆怀冰拦住他的话头,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可再说,转向张正道:“咱们要上华山,路途也不算近,要不要准备一下。”
张正道:“多谢前辈,习武之人四海为家,不用准备什么了。”
郭采莹见事已至此,反正也打不过人家,只好赴华山一行,说道:“我师兄不用准备,我还要准备呢,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收拾一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