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采莹激愤之下,和看守沈从仁、张正的几名华山派弟子斗在一处。张正初时很替她担心,看了十几招,见她舞动两支长剑,一支剑攻,一支剑守,居然打得有声有色,尽可支持,心想:“事已至此,且看师妹能不能侥幸取胜,华山派中的首脑人物来到之后,怎样分说吧。”
郭采莹以两路剑法迎敌,一开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似乎在局面上不落下风。时间一久,华山派剑法中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她又是以寡敌众,便有些支持不住。眼看对方两人敌住自己左手长剑,两人敌住自己右手长剑,另一人专一从自己两支长剑的缝隙中展开进攻,已知自己早晚要败,索性不再依什么剑法,两支剑横削直砍,发了疯般的在敌群中猛打猛冲。
沈从仁本来闭目养神,不想看他们打斗,但各人长剑的破空声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他是华山派武功的大高手,一下便听出本门的几个弟子所使用的皆是本门最上乘剑法,其中还有许多不传之密,不到紧要关头,不该拿出来使用。再听郭采莹的剑法,初时很有章法,越来越乱七八糟,但本门的几个弟子仍不能取胜,却是何故?
他心中疑惑,忍不住睁眼观瞧,只见五人已将郭采莹围住,但面对这个困兽犹斗的小姑娘似乎没什么办法,只好任由她在圈中左冲右突,恣意驰骋。心中登时有气,冷笑一声,道:“本门剑法让你们使成这样,也真难为李掌门了。”
跟郭采莹动手的几人是李倾阳的亲信弟子,他们原不得势,平日里少在江湖上走动,临敌的经验比较欠缺。郭采莹一板一眼的跟他们打还好,一旦情急拼命,他们便慌了手脚,明明大占上风,反而有些进退失据,控不住局面了。
为首的大师兄听沈从仁出言讥讽,脸上阵阵发烧,沉声道:“不论死活,先把这个疯丫头拿下!”另几人也感到面上无光,闻言之后,个个挥剑疾攻,郭采莹的身影立时淹没在一片剑光之中。
张正心中大急,回头道:“沈前辈,你……”意思是你这不是激人家出绝招,下重手吗?
沈从仁向剑光中的郭采莹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嗯,这还差不多。”
张正急得满头大汗,双臂用力一挣,绑住他臂膀的绳索十分坚韧,竟然纹丝不动,四周又无旁人,只得向沈从仁求助道:“沈前辈,救人要紧,您快想个办法啊!”
沈从仁道:“我若是有办法,早挣脱绳子跑了,你当我是愿意在这里受罪吗?”
此时郭采莹双剑同使防风剑法,奋力封住攻来的敌招,张正知她功力不深,似这般全力防守,时间一久,长剑非被对方震落不可。焦急之下,顾不得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大声喊道:“师妹,到我这里来!”
郭采莹已有些支持不住,听到这声喊,精神一阵,双剑急使两招“防患未然”,亦守亦攻,连人带剑,向张正和沈从仁所处的土台冲了过去。
“防范未然”是防风剑法的最后一招,大有守到极致,由守转攻之意,也是这路剑法中唯一的带有三分攻势的剑招。郭采莹危机中使出此招,立时脱困而出,几步奔到了土台之前。
张正大叫:“快上来!”郭采莹的左脚刚迈上土台,身后几名华山派弟子一齐赶到,只得回身抵挡,边挡边退,来至了张正身边。
张正见她果然来到,身后的追兵也紧随而至,又挣了两下身子,仍是无法挣脱,口中大声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打我师妹一个算什么本事?敢不敢把我放了,咱们男子汉决一死战!”
为首的大师兄道:“'你省省吧,我们不是怕你,是根本不会上你的当。”
郭采莹本来已经退到了张正身边,几名华山派的弟子一到,剑光闪闪,剑风呼啸,几乎要触及到张正的身上。她心中大惊,暗想:“糟糕,把敌人引来了,这却如何是好?”眼光一瞥间,看到不远处的沈从仁,心中一动:“一切的根源都在你的身上,只好辛苦你一下,替我打打掩护吧。”趁敌人合围之势未成,双剑一转,向沈从仁奔了过去。
沈从仁一眼看出她的用意,要拿自己当挡箭牌,笑道:“郭姑娘,跑那么快干什么?小心摔跤啊!”一边说,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了过去。
郭采莹奔跑之中,右脚正踩在石上,身子颤了一下,并未摔倒。沈从仁心想:“哎,本想让她摔一跤,被人家擒住算了,可是石子太小,滑她不动,她就这么冲过来了,真到了性命关头,我是该管呢,还是不该管?”
沈从仁腰部以上被点了十八处大穴,下半身因要行走,没有穴道被封。他所练的魔道武功中有一路天通脚,乃是十分霸道的纯外功腿法。此腿法不需内力加持也能发挥出极强的威力,是以郭采莹人还未到,沈从仁已在犹豫要不要帮她了。
郭采莹脚下一滑之后,继续前冲几步,已来到沈从仁身边,回身挽出两朵大大的剑花,一朵护住自己,一朵护住了沈从仁。沈从仁心想:“也罢,能够护我一下,还算有点儿良心。”
其实她不护还好,这一挺剑相护,华山派的众人出剑时倒没了顾忌,各以凌厉狠辣的招数攻出,两朵剑花立时被绞得粉碎。
郭采莹身形向后倒退两步,急运防风剑法御敌,可是她这一退,便把沈从仁让到了前面,对方五支长剑,有两支疾向沈从仁的胸腹间刺去。
沈从仁见郭采莹退得麻利,自己已是首当其冲,顾不得多想,双足发力,身子左右摇晃了两下,每晃一下,便躲开对方的一支长剑,两下晃动之后,已将刺来的两剑在间不容发之际全部避开。
众华山派弟子见他竟然还能躲避剑招,尽皆惊异,另三支剑中途变招,弃了郭采莹,齐向沈从仁攻到。
沈从仁只凭双腿,毕竟不能攻守自如,眼看敌方的剑势铺天盖地般攻到,心中正自焦急,郭采莹的两支剑从身后探出,防风剑法岂是寻常?立时便把刺来的剑招逐退了。
沈从仁心中着恼,冷冷道:“你猜我会不会谢你?”
郭采莹道:“我们侠义道急人之难,施恩不望报,不用谢了。”
说话间,对方五人的长剑圈转回来,两剑在前,三剑在后,疾速攻到。
郭采莹舞剑抵挡,数招过后,内力有些不济,防风剑法虽无破绽,她却已无法将剑法中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
为首的大师兄感觉到她剑上力道减弱,心中一喜,暗想:“原来你功力不过如此,臭丫头,撤剑吧!”长剑向前疾进,迎着郭采莹右手的长剑刺去。
郭采莹本不愿跟对方长剑相交,但依防风剑法的招式,必须在此硬接一下,否则不利于后招的展开,因此咬牙接了他一剑。
那人一剑被挡之后,手上不停,连出九剑,俱是向郭采莹右手长剑上攻去。郭采莹紧守防风剑法之剑意,招数上腾挪变化,尽量不与对方长剑相交,但有三剑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下来,接到第三剑时,右臂上酸麻难当,五指一松,长剑脱手落向地面。
她右手长剑一失,心里发慌,不自禁的倒退两步,与她对阵的五名华山派弟子跨步进身,五支明晃晃的长剑将郭采莹和沈从仁的身形一齐笼住。
张正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变化,眼见郭采莹长剑脱手,身形被笼罩在一片剑幕之中,心中焦急,急怒之火由内而外,牵动了蛰伏在体内的万年魔道内功,缚住他双臂的绳索瞬间被绷断,他本人的身子却向前缓缓扑倒。
就在张正体内魔道内功发作,身子向前扑倒的同时,落向地面的那支长剑陡然跃起,化为一道白光,直射向华山派大师兄的胸口。
那位大师兄想不到落向地面的长剑会突然转向,更想不到会闪电般飞向自己,急忙向旁一闪,仍然慢了半步,右肩上被划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受伤虽然不重,但这一剑来得蹊跷,不敢在原地停留,身形一晃,退下了土台。等他在土台八尺外站定,抬头一看,只见沈从仁左足不动,右足连环踢出,砰、砰、砰、砰四声闷响,自己的四位师弟依次被沈从仁从台上踢了下来。
这一下,这位华山派的大师兄大惊失色,他就是奉命看管剑魔的,倘若被人家脱困而出,这疏于防备,走脱剑魔之罪,自己如何承担得起?当即飞升而上,长剑急向沈从仁胸口刺去。
沈从仁连出四脚,右腿上的变化已尽,劲力已衰,无力再抵御对方刺来的一剑,只得左腿全力一蹬,连人带木桩一齐飞上了天空。
他一跃上天,靠的是左腿的蹬力,并不是真正的以内力在空中飞行。一名华山派弟子慌乱之下,未及仔细分辨,大喊道:“不好了,剑魔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