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华岳仙掌的那人受张正连续三击,内腑已然受伤,再被长剑刺穿右臂,终于支持不住,凌空炸裂开来。
他爆炸殒命的同时,另两名剑仙几乎在同时炸开,三团血雾相距较近,融合在一起,在地道入口形成一片巨大的血幕,久久不散。
苏元甲等人见张正又飞入地洞,而服下爆筋丸的同道全都爆炸惨死,无不悲愤交集,有人自发的捡起身边的石头往地洞里投掷,另有七八名决心赴死的剑仙默默的把第一颗爆筋丸含在了口中。
东方聪见众人往地洞口投掷的石块较小,毫无威力,说道:“苏兄,往洞里扔石头是个办法,就是太小了不行,既伤不了魔头,也封不住洞口,要换大石。”
苏元甲点了点头,向众人道:“大家一齐动手,捡些大石头投进去,封闭洞口。”
近处的剑仙闻风而动,四处寻找大石,也有人干脆用长剑或铁砂掌在裂开的两块巨石上击打,打下石块后直接往地洞里扔。
苏元甲知道石块只能对张正造成干扰,即使封闭住洞口他也能飞跃而出,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能把这个大魔头打死打伤,皱眉思索了片刻,点手唤来一名剑仙同道,说道:“寻些钢针银针之类的暗器,倒插在石头上,先不要往下投掷,只待那魔头向上跃起时再往下投。”
那人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说道:“好计谋,管保那魔头上来时撞个千疮百孔。”说罢,施了一礼,转身安排去了。
不一刻,插满钢针、银针及其他细小暗器的石头备了二三十块,二三十名剑仙各取一块,在地洞的四周站好,只等张正冲上来时向下猛砸。
一切安排妥当,已有人把爆筋丸吃到了第三颗,浑身燥热,五脏如焚,不敢继续再吃。即便如此,张正如果一直不上来,三颗爆筋丸的威力也足以让人经脉受损,骨肉消磨,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苏元甲万分焦急,在地洞前来回踱步,心想:“地道若不封闭,服下爆筋丸的同道受不住时可以冲进去跟魔头拼命。如今地道已封,魔头在洞里龟缩不出,这却如何是好?他耗得起,我们耗不起啊!方才几个人服爆筋丸,就又是几条人命!”
正焦急间,有人上前禀报,说是敬贤堂内发现一条密道,暂时还不知通向何处。苏元甲大惊,倘若魔头从敬贤堂逃走,我们还在这里傻等,可真是颜面丢尽,又贻害无穷了。当即高声下令:“服下爆筋丸的同道分出一半儿速去敬贤堂查看,其余人各守原位,不要乱动。 ”
走了一批人,莲花峰上依然人声嘈杂,苏元甲的心中更是烦乱。东方聪见他心绪不宁,神色上又有懊恼自责之意,劝道:“苏兄,敬贤堂在松桧峰,这里是莲花峰,两峰相距甚远,地道必不关联,我料那魔头尚未逃走,您不必过于担忧了。”韩碧霄也道:“东方兄所言极是。”
苏元甲的脸色稍和,说道:“就算他从这里逃走,咱们追到天涯海角……”说到角字时,眉头一皱,侧耳倾听,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既惊恐又有些古怪。
东方聪道:“苏兄,你……”他说出这个你字,面色也是一变,随即轰隆隆的雷声自地下传来,大地也在微微颤抖,如要地震一般。
此时莲花峰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剑仙,大家一感觉雷声隐隐,地动山摇,纷纷飞上天空,拔出长剑,向下戒备。所有人都知道魔头即将向上飞升,胆小的加速向上,与地面拉开距离,胆大的盘旋于低空,随时准备和跳上来的魔头交战。
已经服下爆筋丸,热切盼望张正出现的几人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爆筋丸,其中一人受不浑身热流翻涌,不等张正现身,竟自在半空中舞起剑来,使的是泰山派剑法,出招沉稳,气象森严。
众人忙乱了一阵,始终不见张正跃出,地下传出的闷雷声却越来越响,大地的抖动也更加厉害。
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那是张正以毕生功力向上掷出的长剑。此剑刺穿华岳仙掌的掌力,刺穿发掌人的手臂,又直向上升,此刻才从空中落下。 有识得此剑的剑仙被瞬间惊呆,实难想象,一把剑的飞升降落竟用时这么久,如此深厚的功力,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地面震动,雷声滚滚,众人飞起时,在地道口抱石戒备的二三十人中,已有十余人弃石向上飞升。此时白光耀眼,正朝着地道口而来,剩余的十多人哪敢停留,慌忙扔掉手中插满细小暗器的石块,四散逃开。
众人刚奔出几步,正要向上方跃起,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大响,被乱石封闭,微微向上隆起的地道口骤然炸开,原先较大的石块碎裂成无数小块,射向天空及四面八方,十几人躲闪不及,纷纷被碎石打中,有人大声惨叫,逃得更快,有人中在要害,当场倒地身亡。
惊呼惨叫,碎石横空之际,一条人影从地道口飞出,伸手挽住落下来的长剑,凌空一记虚劈,风雷声又起,隆隆雷震声中,那人厉声长啸,声如哀猿泣血,悲凉凄厉。
所有人都知道纵声长啸之人一定是张正,也都料到宁依云已经死了,但摄于他显露的绝世神功,又在其悲痛欲绝之时,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就连那个在空中独自舞剑的泰山派剑仙也心跳如鼓,进三步,退两步,没敢一下子冲到张正面前。
苏元甲见张正已经上来,而己方数百人竟然怯战,大怒道:“有药的把药全吃了,没药的跟着往前冲,今天杀不了大魔头,咱们一个也别生离华山!给我杀!”
众人之所以没动手,主要是被张正的武功所震慑,他们既然来了,尤其是服下爆筋丸和分到丹药,择机服食的那批人,哪有当真怕死的道理?因此听到苏元甲呼喝,立时抖擞精神,向张正掩杀过来。
张正在地道里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悲痛欲绝,大哭了一场。乱石纷纷而下时,将母亲后沈从仁的尸体移到地道深处,再拜之后,和郭采莹返回地道入口。
他此时心中悲愤,有心为母报仇,当即撕下两片衣襟,塞住郭采莹的耳朵,潜运天雷震内功,地道里的雷声随即响起。
雷声数滚之后,积蓄的内力已足,张正冲天而起,恰好接住自己落下来的长剑,一声长啸,既宣泄心中的悲愤之情,也调匀了胸中蓄势待发的天雷震内功。开口、吐气、发声,一道道,一列列,一排排,一串串惊雷脱口而出,爆向四面八方,飞在前面的几名服下爆筋丸的剑仙首当其冲,瞬间化为数团血雾,只剩下几只疾舞的长剑在张正身边颠倒了几下,断为数段,向下坠落。
稍后的剑仙没有服食爆筋丸,自然不会爆炸,但也禁不住天雷震内功的摧残,立时有十余人口中鲜血狂喷,身子笔直的向下跌落。更多的人被吓得心胆俱裂,反身想要逃走,但莲花峰的上空雷声与雷声相接,雷声与雷声相连,哪里还有逃生之路?有时两声惊雷相互碰撞,爆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犹如流星,恰似闪电,照亮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脸庞,慌乱无助的容颜。
张正单手持剑,挺立空中,胸腹间急剧的一起一伏,口中的惊雷越吐越多,越吐越快,隆隆雷震的范围从莲花峰扩展到整个华山五峰,五峰上遍插的红旗纷纷折断。 雷声飞扬上天,飘荡在空中的孔明灯相继爆裂,与死伤的剑仙一齐向下跌落,有的落在下坠人身上,残灯烛火未熄,燃烧了那人的衣服,该人早已没了只觉,化成一个火人,直直的摔向地面。
郭采莹伏在张正背上,乃是隆隆雷震的最中心,虽用布条塞耳,仍不能完全与雷声隔绝,刚开始尚能忍耐,时候一久,双耳嗡鸣,心头剧震,在张正的肩头连拍了两下。
张正口喷惊雷,不便回头观看,但感觉到她拍自己肩头的两下十分紧迫,心想我内力即将耗尽,师妹也难以支持,这些人今日杀不完,来日再杀便是。于滚滚惊雷声中,朗声道:“今日到此为止,来日有暇,再取你们的项上人头。”
他说话时身形猛的向下一沉,那是内力消耗殆尽,无法支撑其一边说话,一边对敌之故。心中惊讶,强提一口气,折身向西,一道断断续续的黑烟,先是忽高忽低,继而贴着树梢飞行,速度却是极快,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元甲和东方聪、韩碧霄向张正冲杀时相距甚近,乃是联袂飞行。当雷声如爆豆般炸响,身边的同道纷纷坠落,三人连忙手挽住手,合力与雷声相抗,在隆隆雷震中苦挨了许久,终于盼到雷声止歇,三人面如死灰,冉冉落地。
距三人落脚处不远,有个摔断腿的虬髯大汉,一见三人落下,挣扎着爬行过来,抱住苏元甲的双腿,哭道:“苏大哥,他不是人,他是真正的妖魔鬼怪,咱们杀不了他,今后就由他去吧!”
苏元甲眼见莲花峰上哀鸿遍野,一片狼藉,心中的悲愤之情难以言表,终于一咬牙,抬腿踢开抱住他的大汉,仰头叫道:“怕死的滚开,我苏元甲与魔头不共戴天,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