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听郭采莹说要打胡大宝,忙道:“大宝这个学生平日里还是乖巧的,就饶他这一次,别打了吧。”
乔之华也道:“是啊,你先前没说不让走,人家自己又长着腿,当然可以随便走了。这也要挨打,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郭采莹怒道:“我自己的学生,自己知道该怎么管教,不用你多嘴!”
乔之华一吐舌头,心想:“不好,莹妹又要发脾气,我也趁早溜之大吉吧,兄弟呀,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干咳了两声,说道:“学生是你们俩的,你们俩看着办,我那边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再会、再会。”
他说完这就话,转身要走,郭采莹道:“别走啊,你给我说清楚,你的同门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来了!”
乔之华哪敢停留,口中道:“这个、这个,我兄弟全都知道,你别问我,直接问他好了。”脚下如风,向前疾行,经过一片池塘时也不绕开,直接登萍渡水而过,好似身后有极厉害的仇家追赶一般。
张正目送乔之华越奔越远,终于消失不见,叹道:“乔兄啊乔兄,你走得也太快了,临走也把事情说清楚啊!”
郭采莹含泪道:“你别给我装糊涂,当我看不出来吗?根子全在你身上,你老实说,那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见他?”
张正心里发慌,听她话中之意,多半已经猜到了那人正是妡妹,关键是妡妹来就来吧,为什么要易容改扮?你来这么一出,可叫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他心中焦急,脑子转得飞快,事情未完全明了之前,还是多瞒一刻是一刻的好,万一消息泄露了出去,我即使想保全她,群议汹汹之下,恐怕也难以做到了。想到此,说道:“他们这个门派的人大都性情古怪,仇家也多,这才显得神神秘秘的,其实也都不是坏人。我说的是真的,师妹,你放心好了。”
他如此说,很像是在说崂山派,将来也可以解释成鬼手门,算是比较稳妥的回答,但郭采莹凭女人的直觉已经起疑,哪能轻易上当,说道:“他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什么时候走?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再来?你全都说清楚了。”
张正道:“她叫何不斜,这次主要是云游过来,顺便看看乔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会不会再来呀。”他说姓何,乃是张字反过来,合的同音,正也可以叫做不斜,仓促之间,只好这么信口胡诌个名字,希望能蒙混过关。
郭采莹听他回答得还算顺畅,中间没怎么打喯儿,心想难道是我多疑了,那个人真是崂山派的?偏偏乔之华一溜烟的跑走了,这会子无法对证,也只好先把这件事放一放,以后再说了。
此时天近中午,有被安排在附近居住的峨眉山和剑仙别院弟子过来请张正和郭采莹到他们那里吃饭。二人推说有事,婉言谢绝,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回到水衡都尉衙门自己的居处。
简单吃过午饭后,郭采莹仍不放心,说道:“那位崂山派的何朋友不知道吃过饭没,要不咱们去看看他?”
张正本想推辞,郭采莹已经起身往外走,只得随后跟上,说道:“好啊,他比旁人早来几天,饮食这块儿肯定早安排好了,不过今天人多,怕灶上的厨师们忙不过来,又是乔兄特意关照过的,去看看也好。”
郭采莹道:“这次看过了,要是没什么疏漏,以后咱们就不管了。他是大鹏国的驸马,有朋友自己不会照顾,还得咱们替他操心。”
张正心里叫苦,随口敷衍道:“是、是,乔兄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什么也不顾了。哎,只好咱们多费心了。”
水衡都尉府与杨婉妡所居精舍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张正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许久才走了一半的路程。郭采莹也不点破,和颜悦色地陪在张正身边,她越是这样,张正的心里越难受,到最后将心一横,露馅就露馅吧,反正我问心无愧,没有和妡妹燃起旧情。
他想到此处,恢复了正常的行走速度,不一刻便和郭采莹来到精舍之前,略站了一站,朗声道:“何朋友在吗?药王门张正、郭采莹求见。”
这句话说完之后,精舍内寂然无声,张正提高声音,又道:“倘若有扰清修,那我们就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郭采莹低声道:“别急着回去呀,来都来了,先进去瞧瞧再说。”
张正忙拉住她手,也低声道:“不可,不要坏了非请莫入的规矩。”
二人在精舍外站立片刻,各自呼唤了几声,精舍内始终无人回应。张正的心里一阵轻松,暗想:“求访不遇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这个大难题,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刻是一刻吧。”向郭采莹道:“师妹,人家不在,咱们白跑这一趟了。”
郭采莹心下疑窦甚多,但也不好强行闯进去观看,说道:“白天不在家,那咱们晚上再来。”
张正的心里暗暗叫苦,妡妹约我三更天相见,师妹也要晚上来,真是冤家路窄呀!哎,也罢,反正你们早晚要相见,今晚就今晚吧,只是要提前做些谋划,千万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他心中思索,和郭采莹一齐回转身形,刚要迈步往前走,精舍内“啪”的一声大响,似乎是桌椅或其他笨重家具倾倒的声音。
张正闻声止步,脸上微微变色,说了声:“在这里等我。”身形向后急跃,空中转身,掌风到处,将精舍的两扇房门一齐推开,定睛向内观瞧,一眼便看见地上躺倒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脸皮一半儿白嫩,一半儿苍老,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大鹏国的驸马乔之华。
乔之华竟然在精舍内出现,还被绑在椅子上,大出张正意料之外,眼光再一瞥间,杨婉妡侧身而立,既无法和她对视,也看不出脸色变化。
郭采莹紧随张正之后赶到,见此情景,“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绑大鹏国的驸马爷,活得不耐烦了吗?”
杨婉妡冷冷道:“我是谁?你问他好了。”
她虽然易容,说话时用的却是自己本身的嗓音,郭采莹只觉这声音异常熟悉,竟然真是自己心里猜想的那人,登时脑子里“嗡”的一声,颤声道:“你、你是杨姐姐!”
杨婉妡道:“不错,是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两个开心得很吧?”
张正和郭采莹的脸上都是一红,张正道:“妡妹,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先放了乔兄,其他事慢慢再说。”
杨婉妡道:“我和他是闹着玩儿的,玩儿完了,闹够了,自会放他,不用你管。”
张正苦笑道:“妡妹呀,你以前不跟乔兄闹着玩儿,现在乔兄做了大鹏国驸马,这里又是大鹏国地界,你再这样闹腾,万一被大鹏国的人误会了,人家不能饶你啊!”
杨婉妡道:“反正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怕别人误会,他们也管不着。”
她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时,乔之华拼命扭动身子,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以示抗议。
张正道:“不管怎样,乔兄被绑在椅子上,倒在地上,总是不妥,我先扶他起来,去了绑绳,让乔兄松散松散。”
他口中如此说,但乔之华和杨婉妡之间的距离很近,就倒在杨婉妡身前,她若趁自己弯腰解绑绳的功夫,一剑刺来,或是发几件暗器,着实难以抵挡。因此说完这句话后,并未立即行动,而是看向对面的杨婉妡,盼她同意放人,或者退开一步,那么就没有了这层顾虑。
杨婉妡一见张正和郭采莹同时出现,气不打一处来,更兼有重任在身,需要掌握乔之华这个重要筹码,哪肯轻易让步,说道:“我和乔兄正玩儿的兴起,你一定要参与进来,那小妹也只好奉陪了。”
张正道:“妡妹,你……”心中酸痛,五味杂陈,下面的话便说不出口。
郭采莹此时已缓过神来,笑道:“难得杨姐姐好兴致,我也想陪杨姐姐玩儿几招。这样吧,杨姐姐和乔兄算一伙儿,我和我师兄一伙儿,大家随便玩玩儿,不要伤了和气,怎么样?”
杨婉妡冷哼一声,道:“以前玩游戏耍子,都是我和师兄一伙儿,你凭什么跟我抢?”
郭采莹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过境迁啊,不信你问问师兄,看他怎么选?”
杨婉妡的目光转向张正,说道:“既然如此,你快做个选择,别让大家久等了。”
张正的心里左右为难,直感觉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几经挣扎之后,终于道:“要不、要不这样,咱们三个一伙儿,乔兄自己一伙儿,你们看怎么样?”
一句话出口,杨婉妡和郭采莹都很失望,地上的乔之华更是连人带椅一阵剧烈震荡,口中呜呜呜的声音越来越急,终于“啵”的一声将口中的麻布喷出,叫道:“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这副样子,怎么一个人一伙儿,你们想玩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