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周毕竟是一位武功卓绝的魔道高手,很快收摄心神,辨明了形势,自己穴道已解,己方的人质也脱离了掌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身形一晃,来至杨婉妡身边,说了声:“贤侄女,咱们这就走吧!”左手拉住杨婉妡手腕,向外便走。
张正怀抱着郭采莹微微转身,让开道路,刘运周和杨婉妡脚下如风,转眼间已冲至门边。
乔之华大声道:“喂!就这么走了,连句谢谢也不说吗?”
杨婉妡回过头来,向张正和郭采莹匆匆看了一眼,目光中似有无限哀怨之意。
刘运周紧跟着回头,向张正道:“朋友,咱们的武功系出同源,日后很可以打打交道,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砰、砰”两声,踢翻了两名侍立在门口的护卫,携着杨婉妡飞升而去。
张正呆呆地望着二人天空中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郭采莹拉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说道:“杨姐姐走了,你的魂儿也被勾走了,是不是?”
张正忙转头不向外看,说道:“你别瞎猜,我的魂和我的身体,不是都好好的留在这里吗?”
郭采莹道:“你别口是心非,要是舍不得,现在追也来得及。”
张正道:“我没有舍不得,也不会去追,你别多心了。”
刚说到此处,乔之华道:“兄弟,快看,有剑仙追上去了。”
张正心头一惊,忙举头向外观看,只见碧蓝的天空中一道黑烟斜掠向东,后方有两道白烟紧紧追赶。在黑烟的正下方和斜前方也有白烟升起,显然是剑仙从不同的方向对逃敌展开围追堵截,不由得额头冒汗,失声道:“不好,咱们快赶过去瞧瞧!”
郭采莹道:“刚才是谁说不会去追,怎么变卦变得这么快呀!”
张正脸上一红,无言以对。
乔之华打圆场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啊。”
郭采莹道:“救下她也好,让她再把你捆成个大粽子,都是你自作自受,我和师兄是不会再来管你了。”
乔之华笑道:“妡妹放心,上次是我没防备,中了她的暗算,上了她的恶当,以致失手遭擒,今后我加了小心,绝不会再折在她手里。”
郭采莹道:“是吗?你能长记性?不再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吗?”
乔之华偷瞄了张正一眼,心想:“这话大概是问你的,还是你来答吧。”
张正何尝听不出她对自己的旁敲侧击,心下惭愧,但又绝不能对妡妹弃之不顾,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赶上去瞧瞧,双方争斗起来,若有死伤,总是不好。再者,钦犯从咱们手里走脱,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郭采莹道:“这会子你总有话说,等到大家照了面,诸位剑仙前辈面前,看你还怎么袒护她。”向乔之华道:“喂,你去不去?”
乔之华道:“我当然去了,是我命人提出钦犯,用钦犯把你换了回来,与钦犯出逃之事干系重大,倘若不去,如何说得过去?”
郭采莹闻言,脸上微微变色,张正怕她和乔之华争执起来,场面只有更乱,忙上前握住郭采莹的右手,向乔之华道:“乔兄,事不宜迟,咱们先赶上他们,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乔之华道:“正是,先赶上去再说,杨姑娘虽然走了岔路,说不定另有隐情,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
一句话提醒了张正,他从心底里也感到迷雾重重,难道精明一世,异常爱惜羽毛的师父,真能糊涂到与日本人同流合污?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缘故,没来得及对我这个弟子言明?
乔之华已经伸过手来,张正无暇细想,伸手和乔之华伸过来的手掌相握,说了声:“大家小心,我要起飞了。”身形向前一飘,经过房门时,因门口较窄,右手在前,先把郭采莹送出门外,自己滑出房门后,左手轻轻一提,将乔之华带出了房门。
三人飘至门外,尚未向上飞升,守在门口的几名侍卫一齐围拢上来,乔之华大声道:“干什么?刚才不知道拦着点儿,这会儿拦我们,全都叛变投敌,做了日本人的鹰犬吗?”
众人连忙后退,一人回禀道:“驸马爷息怒,我们的责任是保护驸马爷。至于那钦犯,一来他走得急,二来我们也听见,是您同意他走的,所以……”
乔之华道:“行了,行了,这叫做欲擒故纵,乃是三十六计之一,是一种打击敌人信心的手段,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全都给我闪开!”
众人往两边一分,张正带着郭采莹和乔之华冲天而起,直向前方一道长长的黑烟追去。
刘运周带着一个人飞行,张正带的是两个人,但张正内力深厚,飞行的速度反而更快,与前方黑烟的距离越来越近。当追近至百余丈时,超过了一名拉白烟的剑仙,追近至五十丈时,又超过一名,追近至二十丈时,连续超过三名剑仙。
此时在张正前面的剑仙还有两名,刘运周忽然一个转向,这两名剑仙猝不及防,向前飞出,又兜转回来时,已经落在了张正身后。
张正鼓足内力,向前疾飞,距前方刘运周和杨婉妡只有数丈时,乔之华叫道:“杨姑娘,迷途知返,别跟着日本人混了,赶紧弃暗投明吧!”
杨婉妡回过头来,向后面扫了一眼,张正和她四目相接,霎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她已经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粉,恢复了旧日容颜。佳人的容颜依旧,彼此的立场却已大不相同,怎不令张正心中恍惚,顿生隔世之感。
他稍一分神,飞行的速度缓了下来,被一名剑仙从身后超越。那人在距刘运周和杨婉妡两三丈处拔剑刺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射向刘运周后心。
刘运周听到背后风声,也不回头,右手一探,从杨婉妡肋下拔出半截长剑,反手一挡。两股剑气相交,发出“啵”的一声爆响,刘运周和杨婉妡的身子又向前窜出了数丈。
张正一顿之后,急提一口真气,鼓劲疾飞,很快超过前面那名剑仙,追至刘、杨二人身后。
刘运周回过头来,说道:“不劳远送,后会有期,你们全都回去吧,要是跟到了家里,我可是不管饭啊!”
乔之华道:“谁送你了,我们是送杨姑娘。喂,杨姑娘啊,你回去后告诉你爹,小日本狼子野心,你们跟他们混在一起绝没有好下场,让他赶快回头吧!”
杨婉妡不答乔之华的话,刘运周也没接茬,乔之华见二人没反应,又道:“杨姑娘放心,你和你爹还没有铸成大错,我们这边朝廷里有我,武林中有我兄弟,更有个朝野各方,黑白两道无人不敬仰的老药公,保管你和你爹不被清算,也不会有人找你们鬼手门的麻烦,你和你爹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啊!”
杨婉妡和刘运周依旧不答,甚至连头也没回,乔之华有些生气,大声道:“喂,你们听见没有?我在跟你们说话呢,我这全都是一片好心,为你们着想……”
郭采莹打断他道:“人家听见了,就是不想理你,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乔之华道:“少说两句,当然行了,不过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再争取一下嘛。万一杨姑娘回心转意,回到咱们的阵营,岂不是喜事一桩?”
郭采莹怒道:“什么喜事一桩?你给我说清楚了!”
乔之华和郭采莹一左一右,被张正的身子隔在两边,虽看不见她的脸,听声音都感觉到了浓浓的醋意,忙道:“我说错了,不是喜事,就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吧。”
此时斜刺里有一名剑仙速度很快,疾飞过来,刘运周脚下黑烟一摆,再次转向,并且降低高度,似有向地面俯冲之势。
那名剑仙冲到,张正也从后方赶到,双方险些相撞。乔之华伸手在那人肩上推了一把,想将他推远一些,免得距离太近,互相干扰。
那人性如烈火,不肯吃亏,竟然反手刁住乔之华手腕,向下猛拽。吓得乔之华哇哇怪叫,幸亏张正以绵柔之力弹开那人的手掌才替他解围。这么稍一耽搁,刘运周和杨婉妡又飞出很远,只得再次鼓气急追。
当张正等三人再次接近刘、杨二人时,不算后面追赶的剑仙,另有十余名剑仙从不同的方向合围过来。
刘运周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又无法转向避敌,索性身形一挺,直立空中,断剑在胸前一横,准备和冲上来的剑仙拼命。
张正赶到距二人七八尺处,定住身形,又稍稍降低了一些高度,心想一会儿大战起来,姓刘的顾不上妡妹,大概会把她丢下去,我可要接住了,千万不要使妡妹有什么损伤才好。
众剑仙将刘运周和杨婉妡团团围住之后,大家都知道刘运周武功不弱,困兽犹斗,不好对付,因此全都利用大战前的一段时间调息真气,谁也没有贸然上前。
刘运周在剑仙毕集,合围已成之后,带动杨婉妡,在空中缓缓转了两圈,最后定在张正的面前,说道:“你先答应放我,又带人追赶,究竟安的什么心?这不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