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周想到自己带着杨婉妡无论如何冲不出去,还不如分开逃走,或有一线生机。当即将断剑一摆,掉头向下,尚未发力俯冲,白发剑仙从旁攻到,只得返身应战,刚摆脱了白发剑仙,黑须剑仙又来纠缠,始终不给他向下降落的空档。
反复数次之后,张正等三人都看出了些端倪,乔之华道:“他在天上混不下去了,想在地上打,咱们也往下点儿,看得更清楚些。”
郭采莹道:“他是想下去打,可惜难以如愿,我料他早晚要把杨姐姐扔下去,咱们这里某些人恐怕要心疼了。”
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变化,假装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心想:“他若能放了妡妹也好,我和妡妹相距不远,她下落的速度又不会很快,肯定能够追上。到时候让乔兄伏在我背上,就可以腾出一只手接妡妹了。嗯,前面有条小河,姓刘的如要松手,大概会选在小河的上空,我可要提高精神,小心在意了。”
他这一全神贯注,乔之华和郭采莹下面再说什么,真的如清风过耳,充耳不闻了。但刘运周并没有往小河的方向边打边撤,而是忽上忽下地和白发、黑须二剑仙缠斗不休。到此时张正终于看出来刘运周完全被动,随时都可能落败受伤,但又隐隐感觉他不该如此中规中矩地被打败,至少过程会更壮烈、更曲折一些。
他刚想到此处,忽见白眉剑仙长剑上精光大盛,连续七记杀招,攻破了刘运周断剑防御的圈子,刘运周万般无奈,只得掷出断剑,以求暂缓白发剑仙的进攻。
白发剑仙微微侧身,让开断剑,刘运周已抽出杨婉妡腰间的剑鞘,以剑鞘接了黑须剑仙两招,每接一招,剑鞘突突乱颤,身子也剧震一下,似乎剑鞘和身体都禁不住敌剑内力的冲击。
白发剑仙眼见刘运周如此狼狈,顿生轻视之心,暗想:“我再加把劲,必能将其当场格杀,稍一犹豫,功劳可要被孟老弟抢走了。”想到此,长剑上使一招“瞒天过海”,无穷无尽的剑尖直向刘运周和杨婉妡二人罩去。
他这招剑法笼罩的范围极大,用意是使敌方二人脱不出自己的攻击范围,接下来化虚为实,攻敌要害,必能一举成功。这样的剑法对付武功较弱或者武功虽高,内力衰减之人确实有效,乃是尽快解决战斗的首选招数,但前提是知己知彼,倘若一时不慎,错判形势,那就要铸成大错,追悔不及了。
剑光弥漫中,刘运周挺剑鞘来迎,剑鞘上似乎并无多少内力,白发剑仙心中暗喜,刚想顺势变招,贴着剑鞘中宫直进,结果了刘运周的性命,哪料心念刚起,剑鞘内突放寒光,势如闪电,直奔自己而来,想要躲闪,已然不及。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白发剑仙身形急闪,总算避开要害,被那道寒光射中右肩,身子向后倾倒的同时,五指一松,将自己的长剑也抛在了空中。
黑须剑仙在白发剑仙局面大好,即将取胜时,心想你杀了男魔头,我捉个女魔头吧,免得你得手后顺手牵羊,我连半点儿功劳也捞不到,那可算白辛苦一场了,因此他剑势一顿,伸左手来抓杨婉妡。手掌堪堪触及杨婉妡臂间衣服之际,刘运周右手一张,弃剑鞘,接住白发剑仙脱手的长剑,剑光只一闪,将黑须剑仙的左臂齐肩斩下。
黑须剑仙和他的断臂向下跌坠落的同时,三十六枚飞刀在杨婉妡的身前身后极速绕了两圈,速度稍缓后被杨婉妡接在手里,放入囊中。
郭采莹横了张正一眼,说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张正道:“喜从何来?”
郭采莹道:“恭喜你武功大进,两只手都被占着,飞刀自己就能飞出去救人了。”
乔之华道:“莹妹呀,不是飞刀自己会飞,是兄弟的手太快,你没看清楚。”
郭采莹道:“你怎么知道?你看清楚了?”
乔之华道:“我当然也没本事看清了,不过我的手腕松了一下,又很快被握紧,隐隐生疼,我就知道兄弟曾经松手,打出飞刀后又握回来。哎,兄弟呀,你真是好本事,做哥哥的十年之内,大约是及不上你的功力了。”
郭采莹“呸”了一声,道:“别说十年,一辈子你也赶不上。”
张正对自己方才施展的暗器手法也很满意,此时听二人谈论自己的功力,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口中谦逊道:“师妹,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一时高强未必永远高强,可不能小觑了乔兄,小觑了天下英雄。”
郭采莹狠瞪了他一眼,道:“最好你武功越来越弱,到最后连飞刀也不会打了,那才好呢。”
张正知她又在吃醋,正想安慰几句,忽见十几名剑仙从四面八方攻向刘运周和杨婉妡,心中一急,向乔之华道:“乔兄,你趴到我背上吧。”
乔之华心里面有些打鼓,说道:“趴到你背上啊,平地上倒没什么,这是在天上,万一我把持不住,掉下去就糟了,这个……使不得。”
郭采莹道:“师兄,要不你先降落,把他放地上,省得碍手碍脚。”
乔之华道:“对对对,先落地,把莹妹放地上,打打杀杀这种危险事,还是让我们男人来做。”
郭采莹怒道:“你那么重,放也是先放你!”乔之华还想反驳,郭采莹抢先道:“你闭嘴,不许说话,再要啰嗦,我让师兄把你扔下去!”
便在此时,东南方一队鸟人卫兵快速飞来,张正心中一喜,叫道:“你们的驸马爷在此,快来接驾!”一边说,脚下黑烟一摆,向战团中冲去。
乔之华“啊”了一声,叫嚷道:“兄弟,别离他们太近,白晃晃的剑光太刺眼睛。”
张正冲到外围的一名剑仙身后,左脚上黑烟一收,足尖点向他右腿膝盖,口中道:“请让一让,我也来捉拿逃犯。”
那人身形微侧,避开他的足尖,随即旋身飘开数尺,说道:“你捉逃犯,踢我做什么?”
张正笑道:“这里人多,难免摩肩接踵,实非有意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那人“哼”了一声,显然根本不信,但也没有多说,将手中的长剑虚劈两下,转身和同伴们继续围攻刘运周和杨婉妡去了。
张正随后跟进,带着郭、乔二人闪身跃入垓心。
这三人一到,且与刘运周、杨婉妡贴得很近,众剑仙投鼠忌器,便不敢过分紧逼,刘运周长出了一口气,向张正道:“多谢。”
张正眉头一皱,心想你这家伙好不明事理,我暗中帮你,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怎可当众说出来?这不是让我难堪吗?他心中有气,左足一起,十余道腿影,犹如一股旋风,向刘运周疾踢而至。
刘运周不慌不忙,掌中剑抵挡攻来的敌方长剑,左手手腕轻轻一带,将杨婉妡拉到了自己身前。
张正急忙收腿,单足喷射黑烟,又是仓促收招,重心有些不稳,斜斜地从刘运周身边疾冲而过。
乔之华叫道:“哎呀,兄弟,你好好飞,别耍花活,你这一冲一停,一歪一扭的,我有点儿头晕啊!”
此时那支飞来的鸟人小队已经很近,但仍有十余丈的距离。张正道:“乔兄,小弟初学飞翔,技艺不精,还是请贵国的飞行高手负你一程吧。”
乔之华慌道:“别,别,太远了,他们接不住我,千万别把我扔过去……”
话音未落,张正手臂一扬,乔之华的身子向上抛起,随着一声:“啊——兄弟,你真不管我了!”飞出一条弧线,下落时只觉双足上一震,已经站上了一名鸟人的脊背。
他虽然武功不弱,却也不敢在高速飞行的鸟人身上长久站立,连忙屈身一蹲,双手搂住该人的脖颈,双腿顺势盘在了其腰间。
张正从刘运周和杨婉妡身边冲过之后,众剑仙排好阵势,重新围拢过来。这次他们为了防备张正,特意在外围安排了两名警戒之人,防止张正再次闯进来捣乱。
张正一时间冲不进包围圈,心中焦急。包围圈内的刘运周更是心如火焚,照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十招八招,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是个历经磨难的异境高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心思电转间打定了主意,眼前之事,只有不顾一切的冲向地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此,长剑圈转,点点剑花,洒向四周,随即拧腰转身,带着杨婉妡直冲而下。下方一条玉带,蜿蜒曲折,正是张正先前预判他可能落下去的那条小河。
众剑仙眼看他疾冲向下,纷纷仗剑来追,堪堪赶上之时,刘运周松手丢开杨婉妡,回剑略作抵挡,和杨婉妡一前一后,继续下落疾落。
张正哪敢怠慢,提足真气,看准杨婉妡下落之势,奋起直追,和刘运周身子平行之时,左掌一立,这一式掌法攻中有守,守中含攻,可以说是攻守兼备。
刘运周看出他心存犹豫,是否向自己出手进攻,只在一念之间,说道:“恩公,你带这位姑娘快走,我拖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