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珏随意扯了一张纸,舔墨回了一封。
“切勿恋战,不日便能调停,一战即可,望君珍重身体。”
卷成圆筒状后,苏明珏放在一边。
又接连写了一封。
“进展顺利,可即刻启程,君上次所言,珏知。”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时,苏明珏早已写好了纸条,随后将其交给了苏小六发出。
两人见他急色匆匆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苏明珏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两人心中一紧看向他,苏明珏瞥了两人一眼,“刚刚那一箩筐的东西你们抢着做什么,旁边还有,不能自己抬吗?”
慕离闻言,眼睛闪了闪随后溜了出去,“少爷我想起了那箭头还有一筐没搬。”
百里奚看到对方那可怕的眼神,也往后退,“那个,我也去帮忙了。”
苏明珏看着两个逃跑的人,瞬间觉得自己耳边清净了许多。
......
鹿鸣书院。
容铮对着一白发长须的人,行了一个稽首礼,“院长。”
那人精神矍铄地看着他道:“决定好了?”
少年身姿端正站立:“是,学生还是想要游历一番。”
他长叹一口气,“也罢,这京城是留不住你了。”
说着,他在通关函上盖了一个章,递了过去,“鹿鸣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容铮颔首点头:“多谢院长。”
说完,他退身离开了书院。
庭方手里拿着缰绳,背靠在马车上,看到容铮从书院门口过来,他立即站起了身子,掀开了车帘。
容铮弯腰坐了进去。
随后他放下了车帘,从怀着掏出一只蜡筒递了过去,笑道:“公子时间猜的可真准,您前脚才告别院长,后脚苏少爷的信就送过来了。”
容铮伸手接过,嘴角荡出了一丝笑容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庭方笑道:“那是公子和苏少爷有默契,有些东西不必开口,彼此就已相知。”
容铮碾碎了手中的蜡筒,将字条取出,看到上面熟悉的字样后,他淡然一笑,随后将其放入随身携带的锦囊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容铮点头,“去刑部大牢。”
庭方闻言调头往刑部走去。
刑部大门,守卫森严,容铮才从车上下来,他便被拦了下来。
庭方跟在后面,将一枚令牌从怀中拿了出来,亮给两人:“看清楚这可是裴相的令牌,我家少爷来此只不过是叙叙旧。”
两位守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人他们自然认识,是闻名遐迩的玉面公子容铮,他可是当朝丞相的儿子,只是这刑部……
容铮看了守卫的人两眼,将手上提的东西亮了亮,“我从鹿鸣书院过来,奉夫子之命,前来探望陆学士。”
陆少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因着他的文人风骨被一群士大夫歌颂,一时之间文人对他的事情颇为看重。
看容铮一身阑衣,而陆少虞又是从鹿鸣书院出来的,这话倒也挑不出错来。
两人一番思索后,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原来是裴公子,里面请。”
容铮颔首点头,随后走了进去。
一旁的狱差在得知容铮到来后,殷勤的很,不等他开口,便引他进了陆少虞关押的地方。
“裴公子,这边请,陆少……陆学士在这。”
容铮走了进去,看到紧锁的大门后,他缓声道:“能否容我进去和陆学士说几句,院长让我代为聊表心意。”
狱差闻言点头,将大锁解了开,待容铮进去后,他随后又锁上,腆笑道:“实在是职责所在,还望裴公子多加担待。”
容铮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一旁的狱差道:“还请容我说几句体己话。”
“那是自然。”狱差闻言点头后退,离开了牢房。
陆少虞一身白色直裰,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容铮进来,他眼睛没离书片刻,开口道:“裴公子?容公子这是和裴相关系重修于好了吗?将姓氏改了回来。”
容铮没有理会对方的戏谑,淡然道:“陆大人不也一直蜗居于此,久久不愿出去吗?”
陆少虞闻言翻了一页书:“容公子今日来此应当不是来叙旧的吧!陆某可不记得我们俩有深厚的情意。”
容铮将手里的食禄糕打开,又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当然是和陆大人清谈的。”
陆少虞抿了一口,“上好的凌云峰,茶不错。”
一番寒暄后,容铮进入正题:“我明日将北上,京城就交给你了。”
陆少虞闻言一愣,片刻回过神来,“他的主意?”
容铮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说什么。
陆少虞轻笑一声,“他倒真是个胆大的。”
容铮说完,便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要收拾了。”
陆少虞抿了一口茶,笑道:“谢你的好茶。”
容铮走后,一狱差过来送餐,低声汇报道:“苏少爷已回到金陵城了,二少爷最近读书颇为用功,日日挑灯夜读,陆家大小事也处理的很好。”
陆少虞笑道:“还是一个情字可靠,往日我说了多少遍,可有一遍他入耳了的。”
来人勉笑一声,“二少爷这是看到大人身陷囹圄,激发了他的上进心。”
陆少虞挑看了他一眼,“你这话倒是能宽慰我几分。”
狱差顿了顿道,“家主不出去吗?族里正在联络各大世家上书,北方士子和南方士子纷纷响应,只要家主一声令下,这刑部大牢不日便能出来。”
陆少虞淡然道:“不出了,我在这待的时间越久,对他来说更有利。”
来人抿了抿嘴:“这样太辛苦家主了。”
陆少虞不紧不慢道:“比起百姓的疾苦,我这点算什么,不过困于一地,行动不自由罢了。”
来人见自家大人有自己的打算,也没有再多开口。
陆少虞将手上的茶杯放了下来询问道:“京城一切可还正常?”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一切如大人计划那样进行着,因为谈大儒的清谈大会,北方的士子蠢蠢欲动,连民间也有些议论纷纷。”
陆少虞闻言轻笑了一声:“这容铮确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