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楚家。
只听见东房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她推开门闯进去。
男人不知何时摔落地上,下半身毫无知觉,他只能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向前爬行,好不容易才碰到了架子床的床沿。
细密地汗珠遍布男人额头,长发披散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看着刚进入房中的姜宜:“毒妇。”
“我知道你现在定是气急了,你放心刘二喜已经解决,她不会再回来卖孩子了。”她说。
楚戎面色难看:“你留下有何企图?不是一早就想离开吗?还回来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企图,暂时也不想走了。”她边说边朝他走去,本欲把他从地上扶起。
姜宜手刚一触碰到楚戎的皮肤就被狠狠打开:“滚!”
哟呵,还有脾气了?谁惯着你。
她冷着脸,勾住男人的腋下,男人仿佛受到了极大屈辱极力挣扎,姜宜不理会,一使力把他抬上了床。
“我让你滚!”
楚子凌上手推了她一把:“走开,离爹爹远一点。”
“后娘出去吧。”老大还算客气,但也并不是不气,弟妹差点被她卖了,他怎能不气,可权衡利弊,楚子珉觉得不能激怒了女人。
面对如今的处境,姜宜并不恼怒,她能理解,三个被恶毒后妈折磨的孩子,面对一个顶着恶人脸的她,态度自然恶劣。
“好,我这就滚。”她说,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门带上了。
没有撒泼,没有骂人,就这么平静的退了出去,楚子珉与楚戎对视了一眼,表情一致的意外。
姜宜想过了,她暂时还不能走,楚戎无力扶养三个孩子,她走了,父子四人都得死。
再者,这里有屋又有田,虽然破败但至少有个住的地方。
回到原主的卧房,姜宜睡了不太安稳的一觉,乡下多蚊虫,搅得人不得安宁,索性她就起了个大早。
根据原主的记忆在厨房墙角的一处破洞里,姜宜找到了一袋大米一条腊肉。
这是原主私藏了很久的,怕被看见便一直舍不得吃。
厨房闲置了很久,她打扫了一番才敢用,生火并不是什么难事。
腊肉下锅,炒出香味再盛出来,再往锅中加入水倒入淘洗了两遍的大米,等米饭蒸熟就能放入炒好的腊肉了。
她盖上锅盖的时候,才发现那不知何时在身后的三双小眼睛。
“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姜宜说。
楚子凌扯了下自家哥哥的衣袖:“哥好香啊,后娘说会给我们吃,真的吗?”
“住嘴。”楚子珉瞪了一眼弟弟,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凶了,面色柔和下来,“别那么没骨气,你忘了她差点卖了我们吗?”
万一后娘又想卖了他们在饭菜里下毒,那可就中了她的计了。
姜宜把他们的话都挺进了耳朵里,米饭和腊肉在锅里焖一会儿就够了。
她把食物从锅里盛出来:“没毒,没药,吃了就去帮忙把你们爹从屋子里挪出来。”
“你要抢爹爹的屋子?”楚子珉想他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现在就是说自己没有恶意,小反派估计也不会信,她把盛好的三碗饭端出来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帮忙,你们父亲就有饭吃,不帮忙,我就饿死他还有你的弟弟妹妹。”
“你敢,你这么做我就去找四姑婆,让她把你卖了。”楚子珉提高了声势想借此吓住她。
其实四姑婆他是不敢去叫的。
这一房亲戚有事没事便来打秋风,父亲身体健康时还收敛一些。
可父亲一病了,她就借着各种由头把家里的钱全骗走了,最后根本就是来抢。
姜宜丝毫没被他吓住,她抱起胳膊,狡黠一笑:“你瞧我敢不敢。”
“你。”楚子珉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恨,她怎么能这么坏。
正当他还在犹豫时,他不争气的弟妹已经坐到了石桌旁。
小妹楚子晴根本就是一个小吃货,伸手就要抓碗里的菜。
姜宜截住小家伙的手,用沾湿的手帕轻轻替她把手擦干净,才把勺子放到她的手上:“下次手擦干净了再吃东西,否则就不许上桌。”
说着威胁的话语,声音却轻柔似水。
她又朝老二伸手,楚子凌有些犹豫,却没躲过去被她抓着手擦干净了每根手指头。
姜宜:“吃吧。”
饿了两天了,两个意志力薄弱的小家伙没能忍住。
她话音刚落,他们就埋头猛吃了起来。
楚子凌用余光打量着后娘,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她从不会这么温柔地同他们讲话。可食物在前容不得他多想。
姜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吃饭,想到前世的弟弟妹妹。
她是家里的大姐,小的时候就经常照顾孩子。
抬眸见楚子珉站在原地不动,姜宜皱了下眉:“去还是不去?”
弟妹都已经投诚了,他哪里还有坚持的理由,进屋用椅子把楚戎拖了出来。
要不是楚戎不让她碰,姜宜早就自己动手了。
要说昨晚楚戎看起来还有点生气,今日却又变得生无可恋了起来,一言不发像个死人。
原主的记忆里也是如此,多数时候楚戎都是不说话的。
大概是不屑于与原主说话吧。
姜宜从石凳上起身朝楚戎的屋子走过去,对楚子珉说:“吃饭,顺便给你们爹喂一点,不吃就塞进去。”
三小只的眼睛追着她,不一会儿又互看了对方一眼。
老二楚子凌咬了下唇说:“哥,后娘给我们吃的,是不是又图谋不轨?”
“嗯嗯就像上次,她给我买糖葫芦,大伯母就来家里绑了我们要把我们卖了。”小妹小声地说,她手里捏着一块腊肉,小口小口地吮着。
楚子珉心思深沉,他当然知道姜宜不可信,可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她胆敢做对他们不利之事,他绝不会放过她。
姜宜忙着打扫屋子并未发现兄妹几个的异常。
整间屋子真不是一般的黑,晚上的时候点了灯看不出来,白天窗户都是钉死的,楚戎的床又在照不见太阳的地方。
抑郁的病人最忌讳环境不好。
她把床移到了对窗的位置,把钉死的窗户拆开,用一根木棍把窗扉顶起来,这样空气才流通。
她掀开架子床上的草席,白色的蠕虫稀稀拉拉往下掉,每一只都跟针头一样细。
还有那床被褥,棉麻的外罩,里头的棉花成坨堆在一起,触感冰凉,是潮的。
一闻味道有股淡淡的霉味。
这哪里是人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