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们撞了谁家的马车。”外头传来吵闹。
姜宜不由皱眉,随即敲了敲窗户:“怎么了?”
“回娘子,到藏风驿站了。”说话的声音浑厚有力,是十一。他又能说话了?
姜宜掀开帘子,入眼饿是男人戴着面纱的侧颜:“我问你前面在吵什么?”
“驿站门口,我们货车甩尾撞到了一辆红色马车。”他语气平淡,好似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光他,其余几位金楼貌似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
楼二甚至顶撞了叫嚷的那人一句:“你家主子是谁?天王老子吗?路这么宽,是你们非把马车停路中间不然能撞到吗?”
“臭小子,小小护卫胆敢冲撞吴家人。”那个管家打扮的男人骂道,“来啊,给他们点教训。”
“是。”他身后几个小厮道。
共有四人,皆是人高马大肱二头肌能夹核桃的大汉。
姜宜掀开帘子跳下去,还未走出去就被十一伸手拦住:“这点小事,他们能搞定,娘子还是先进驿站里....”
“狗仗人势,欺负我的人,不行。”姜宜甩开他。
身后马车里又探出一枚脑袋,白衣女人先是看了眼十一,还是第一次见手下教主子做事的。
“别意气用事给娘子添麻烦。”金楼一挡了一下楼二说。
楼二负气:“保证不打死。”
“住手。”下一秒姜宜便挡在了二人面前。
其中一个小厮的拳头已然挥了过来,拳风吹开她鬓角的头发,仍没有住手的意思。
“娘子!”
下一秒一只手从挥拳男子手臂底下向上抬起,一只脚揣在男子胸口,男子向后退了两步跌进泥潭中。
十一收回脚,护在姜宜身前。
彼时这里一幕,被院内众人收入眼中。
姜宜甩甩手:“姓吴?四大世家里排第二的盛京吴家?”
管家瞪大了眼睛,七尺大汉竟就这么放倒了。回过神他又恢复了刚才神气的模样:“否则整个大康还有哪个敢姓吴。”
“口气倒是不小,但遇事总得讲道理,你家把车停在路中央,我家护卫已经极小心地避开了,剐蹭了一点也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姜宜声音寒了下来,“何故要动手打人。”
“停在路中央又如何,我吴家的马车停在那条路,哪条路就是我吴家的。”管家说道,嘴角要翘到天上去。
这就是四大世家?原来都跟姜琳一个货色,姿态统一的草包。
“那我就偏要在此停车了。”姜宜一字一顿道,随后嘱咐了十金楼给车子上盖上雨布,丝毫不理会男子的不满径直进了驿站。
“你,你……”管家道。
金楼二:“你什么你还想挨揍,你那几个虾兵蟹将打的过我们吗?”
见此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愧是来往商队会留宿的驿站,比普通驿站要豪华得多,三层画楼的建筑。
每一层有八个房间,四四方方的窗子。
一楼有一处露天的八角亭子,现已坐了两个男人,许是被院外的动静吸引不由地朝姜宜看过来。
“我瞧你是故意惹事,这里鱼龙混杂莫要节外生枝。”白衣女子不知何时从马车上下来的,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十一和扮作了马夫的曲江临。
驿站大门右边是一片小花园,种了几株桃树,此时正是桃花抽枝的时候。
星星点点的花苞点缀着枝头,桃树包围着一张石桌,石桌旁正坐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剑客打扮。
与左边亭子里的两个长袍男子看起来不是一路的。
驿站一楼类似酒楼的大堂,摆着三四张桌子,也都坐满了人。
不多时楼梯上走下来个金色衣裙的女子,梳着双环髻,腰上绑着一根红色的辫子。
女子容貌绮丽,鹅蛋脸桃花眼,唇薄而色浓,一勾唇便夺人心魄。
姜宜迎面和黄衣女子撞上了,她先是上下打量姜宜,冷哼一声:“管家,还不滚过来。”
院外正气的浑身发抖要与金楼们争辩的男子应声,匆匆跑进来。
黄衣女子转身前瞪了姜宜一眼:“不要和猫狗计较。”
“我去撕了她的嘴。”金楼二说,他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姜宜抬手拦住。
她勾唇轻笑:“人家不跟猫狗计较,我们也别跟牛马计较。”
“噗。”院外亭子里长袍少年笑出了声。
听她这样说,黄衣女子猛地在楼梯上转过身:“你敢说我是牛马。”
“我说了吗?”姜宜淡笑,“你不是牛马你回什么话呢。”
“你!”她猛地跺脚,大喊了一声,“驿丞呢!”
“在,在这。”一个老汉弓着身上前,头都不敢抬一下。
黄衣女子指着姜宜:“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不给我把人赶出去。”
“娘子这怕是不妥啊。”驿丞对黄衣女子说道。
黄衣女子怒道:“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让我姐夫拆了你的驿站。”说罢她转身朝楼上走去。
驿丞面色为难看,只得来求姜宜:“娘子你瞧,我也很难办呐。”
“无妨,我们在后院住下也一样。”姜宜说,余光有意无意从大堂里的人身上掠过。
都是普通商人的打扮,还有一些过路客,看起来成群结队。
其中有一桌人,她转头多看了一眼。
穿的是粗布衣裳,猎户打扮,鞋子确实全新的。握杯子喝茶的姿势也不对,她收回视线。
“那几个护卫不简单,那娘子莫不是一般人吧。”身后大堂里,她一走出去便有人议论。
“长相不俗,虽带着面纱,你瞧那身姿那双漂亮眼睛。”
“我瞧着像个女商人。”
院内。
“小娘子莫要介意,吴家人说话是这样的。”走出大堂时,左边亭子的少年同她搭话。
二人穿着不俗,说不定是哪家的商贾巨户,搞好关系日后也好做生意。
姜宜欠身朝二人行礼:“我并不介意,家里有个妹妹同她很像。”
“我瞧娘子的服饰不是盛京流行的款式,这个款式我没见过,但又极好看。”说好的是做少年身侧的男子,剑眉星目,着身靛蓝衣裳,面部轮廓却很柔和,“娘子这衣裳是哪位绣娘做的?莫不是娘子府上的绣娘?”
“哥哥又来了。”他身侧的少年说,“在下王洛,这是我哥哥王阮,我们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这次刚从化州做完了生意回来。”
王阮起身朝姜宜行了一礼:“见过娘子。”
对方自爆了家门,作为回礼,姜宜也必须自爆才合规矩。
“我姓姜。”她此话一出,周围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
“您姓姜?生姜的那个姜?”王洛一字一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