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恬的情况不大好,绑匪露过面吗?”
付骁逸是在吃饭时接到消息的,一听盛恬出事饭也不吃了,立即接了警方的视频,用实验室的电脑打开直播间链接。
程煦摇头,“没有,开播半个小时一直都是这个画面,也没有出现其他声音。”
付骁逸想了想,分析:
“说明目前情况在绑匪意料之中但又达不到预期,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潘斌皱眉:“桑顾问也是这么说的。”
“衔枝,”付骁逸也皱起眉头,看向镜头里沉默的昔日同学兼室友,“犯罪心理这块你比我擅长,能猜到绑匪的目的么?”
男人闻声抬眸,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薄唇动了动,就听见旁边音响传来声音——
“滋……滋滋……滋……”
断断续续,像旧式磁带机卡带发出声响。
潘斌立即问技术人员,“什么声音?”
旁边好几台正在关注直播间的电脑也都发出类似声响。
“不是信号不好啊,”技术人员立即检查了设备,没有发现异常。
可是视频另一端的付骁逸也听到了,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直播间!有人在说话!”
程煦立即问:“说什么?”
技术人员迅速插上耳机,屏息听了片刻,眉头紧锁,“听不清,像是信号干扰,都是电流音。”
程煦不由分说地伸手,“我听听!”
技术人员立即起身将耳机递给他。
潘斌也要拿耳机去听,但有个小同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桑衔枝见状便接过他本想戴的耳机,按在自己耳边,侧耳倾听——确实是断续无规则的电流音。
小同志缓了一口气,“潘队,下午4时,高速有两个摄像头疑似拍到张浩,往北去。”
听到有张浩的行踪,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潘斌:“北?那不是亭北村吗?”
桑衔枝听出他语气迟疑,便问:
“怎么?”
“亭北村地理位置刁钻,基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进行,那边现在还是泥路,交通工具都是以二轮机动车为主,监控也没普及。”
言外之意,目前只查到张浩曾往亭北村的方向去,无法通过技术手段来推测他曾是否在此地停留过或者就藏身于此。
警方调查的方向和人力又该如何分配?
镜头另一边的付骁逸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直播间,突然喊了出来:
“衔枝,盛恬状态不对!”
众人循声立马看向屏幕,果然看到被绑着的意识模糊的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整个人抖得厉害。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间,心急如焚。
手撑着桌子探身去看屏幕的桑衔枝绷得很紧——从他笔直僵硬的脊背便可知,双眸隐藏着火焰。
“她看着很痛苦,像现在噩梦里醒不来。”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似乎压抑着怒火,气息有些不稳,带着压迫的声音在办公室寂静回响,让人颤栗。
桑衔枝用“做噩梦”比喻盛恬这时的状态,既贴切又离谱,但无人顾及这点异常。
付骁逸沉吟:“尤其是电流声音出现之后!”
一旁的技术人员也有有发现,“直播间弹幕发言有些蹊跷。”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紧接着屏幕上就出现网友们在直播间发出的所有弹幕,密密麻麻几万条。
然后用红笔标了一个时间点,指着从那往后的发言说:
“突然涌现许多与盛明庭有关弹幕发言。”
放眼看去——
“盛明庭就是个懦夫!”
“盛明庭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明庭的女儿还好意思拍戏捞钱?”
“……”
大都是在控诉谴责十年前盛氏集团突然破产、盛明庭跳楼逃债一事,并且波及盛恬,愈演愈烈。
“盛家人不得好死!”
桑衔枝看着发言越发节烈,当机立断地对一旁与外网社交平台交涉地技术人员说:
“让平台管理屏蔽含有‘盛’字的所有发言!”
“好!”
两分钟后,相关弹幕全都被拦截,屏幕看着干净了些。
但发不出言论的网友或是愤怒或是早有预料,很快就换了一种说法——
“懦夫!”
“懦夫。”
“懦夫……”
这下就连不常上网冲浪的潘队长都知道这些人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水军”,一下火冒三丈:
“屏蔽所有带有‘懦夫’字眼的发言!”
说完便转身下令:
“一队二队跟我走!”
成员纷纷应声起立,各自准备去了。
潘斌扭头问了另外两人:
“程副队和桑顾问?”
程煦颔首,“我们也去。”
“好!”
潘斌吩咐了留守警局的同事几句,然后又扬声吩咐:
“所有人,五分钟后门口集合!”
说完自己就先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程煦在门口垃圾桶旁看到在夜空下抽烟的桑衔枝,想了想走过去。
“虽然不能确定盛恬就在亭北村,但根据张浩今天的行踪来看,基本可以确定,亭北村偏僻但地方不大,就算掘地三尺,天亮之前也一定能将盛恬找到。”
桑衔枝咬着烟头看了他一眼,猛吸了一口烟,不语。
程煦却了然地说下去:“要不强制平台封了这个直播间?”
“不用。”桑衔枝言简意赅,“会激怒绑匪。”
“我知道你担心盛恬,但……”程煦顿了顿,想到盛恬独来独往的性子,有些担忧,“她会想要看到这个局面吗?”
一个因为不愿目光而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的人,得知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以及最不想为人知的事情被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会是怎样致命的打击?
桑衔枝将烟头从嘴里拿下,按灭在垃圾桶上,嗓音嘶哑:
“她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