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之人,要烧艾保胎,一般都是流产之象。
德妃心累的扶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马林庄时疫、安置所的霉米粥,接连两件事情,柔则都脱不了干系,闯下了大祸,但她终究姓乌拉那拉氏,又是自己亲弟弟的嫡女,哪里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得粉身碎骨。
如今朝野上下为这两件事,弄得心力交瘁,马林庄一个接着一个的人死去,安置所的流民各个都上吐下泻,已经死了百来号人。
虽有宫里的太医去诊治,身体强壮的青年流民已经好转了,那些年幼体弱的小孩,还有老人去了大半条命。
这些流民好了以后又闹了起来,说是要找王府的人赔命。
前几天还闹了一场,要不是派了军队镇压,恐怕就会有一场大乱。
八阿哥一党抓着这两个大把柄,煽动朝中之人要废除四阿哥的亲王之位。
前几日皇上还说想要废除柔则的福晋之位,是德妃在一旁说好话,才让皇上收回了旨意。
德妃有些庆幸,还好没让皇上下旨废了柔则,若是让柔则知道,恐怕经不住这样的打击,那腹中的胎儿怕是要保不住了。
虽然德妃对四阿哥不亲近,可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嫡子就这样没了。
这王府的庶务是不能交给柔则再管了,这也怪她那弟媳,整日里教的都是些插花品茶,诗画歌舞之类,这处理庶务实在是一塌糊涂。
连宜修的半点手指头都比不上,也不知道她那个弟媳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现在也不求宜修能
“福晋养胎,需要静养,这府里的庶务就交给你处理了,还有让下人好好照顾王爷,皇上已经让太医院全力研制药方,一定要把王爷治好。”
宜修眼眸暗了暗,没想到柔则捅出了两个这么大的篓子,竟然还是相安无事,想来她这位好姑母使了不少力,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才保下她的。
自京城里的人早已经对雍亲王府的骂声一片,都害怕时疫在京城里里面爆发,自己染上时疫。
她这些天也听到了不少风声,朝廷、民间都对王爷议论纷纷。
姑母能在这个档口护下姐姐,可见还是真心疼爱姐姐的。
宜修点了点头道:“是,齐妹妹和欣妹妹两人自己主动请求去侍疾了,姐姐、李妹妹、还有楚妹妹都好好的待在院子养身子。”
德妃点点头,脸上轻松了一分,听宜修说齐氏和欣氏自己主动请求去侍疾,对她俩的印象好了几分。
齐氏她是知道的,是胤禛的侧福晋,在闺阁里就素有贤名,这欣氏也不错。
“王爷病了,福晋养胎,这些日子就要你多操心些了,姑母知道你一向是最勤勉聪慧的,你一定可以把这些事情做好。”
宜修乖巧的回答道:“是。”
德妃点点头,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只凤钗,笑着对宜修说道:“来,你到本宫身边来。”
宜修垂下眼眸,缓缓走到德妃面前跪下。
德妃将凤钗叉到宜修的旗头上,打量了两眼,见宜修皮肤白皙如雪,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脸颊一抹腮红,透着一丝娇嫩。
“不错,这凤钗很适合你。”说罢,抬手让宜修起身。
宜修笑盈盈的说道:“谢谢德妃娘娘。”
“还有府里府外的事情就不要再让柔则知晓了,你掌管庶务的事情,我会派竹息跟她说的,你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宜修不禁在心底冷笑,姑母这是生怕姐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么护着姐姐,也是难得了。
宜修乖巧的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启祥宫。
剪秋扶着宜修上了马车,宜修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没想到福晋惹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能安然无恙,连个责罚都没有。”
“姐姐是乌拉那拉氏嫡女,德妃娘娘的亲外甥女,德妃娘娘最看重的:便是乌那拉那氏一族的荣耀,她怎么会坐视不理!”
剪秋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平,明明自己的主子比福晋好上千倍万倍,可就是因为一个“庶女”的身份,就样样都被福晋踩在脚下。
“要是主子是嫡出的小姐,这福晋之位一定是主子的,能歌善舞那都是妾室的做派,嫡福晋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比这些柔则小姐就是给您提鞋都不配。”
剪秋唾弃的说道,福晋自己为马林庄的事情找补,在德妃娘娘面前应承说要给流民施粥,在外边装得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博个‘善良’、‘贤惠’的名声。
后来这粮食不够,缩减了王府人上上下下的月例,除了韶华院的奴才,底下哪个人不是对她怨声一片。
宜修闭着的眼眸微微抬起,眼睛微眯,淡淡说道:“剪秋,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剪秋眼眸暗了暗,眼眸里划过一丝怜惜。
她估计是自己戳到侧福晋的痛处了,因着这个庶出的身份,福晋小时候学琴棋书画时,主子是只能在听竹院里伺候夫人,研习医书。
好不容熬到嫁人,眼看着生下小贝子后,就可以被册封为福晋,又被柔则小姐抢了过去。
小贝子的嫡出身份也会被柔则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抢走。
若是主子是嫡出,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剪秋打开车窗,将头伸了出去,往日川流不息,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空空如也,唯听见马车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路边偶有一两个人走过,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关了门。
往日要半个时辰的路,今天半炷香的功夫就走完了。
到了王府,剪秋扶着宜修下了马车,就直接去回了瑶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