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晃而去,宜修过得是越发顺意了。
早春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少了江南的粮食,今年的粮食少了不少,不过还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京城里面的粮铺又开始有大米卖了,虽然比平日里贵了一些,但是普通的商户人家是买的起的。
而当初柔则在德妃那里承诺的施粥,宜修已经超额完成了半月。
安置所那边如今是由朝廷在管理。
宜修已经不需要赈济流民了,她趁着早春大米流入市场得时候,提前将手里的红薯和土豆都出了近九成,在手里便只剩下一成作为保底。
而王府因为宜修用月例银子按市价换马铃薯和番薯的事情,俘获了大半多王府下人得好感。
那些换来的粮食像是及时雨一样,救了家里的亲人,很多下人都对宜修是感恩戴德的。
而柔则惹出的两件祸事,都是因为宜修才能摆平,自此王府里的下人对宜修多了几分恭敬,声望也越来越高。
甚至远要比柔则高出很多,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宜修是王府的福晋。
宜修的日子过得是舒舒坦坦,柔则那边过得倒是难熬了许多。
柔则出了小月,这个月子坐得是极为不好。
弘昀经常在夜里啼哭,柔则担心弘昀,整日里也是忧心忡忡的,脸色都憔悴了不少。
好不容易刚把弘昀哄睡下,侍书见柔则眼底的青黑,担忧的说道:“福晋快去歇会儿吧。”
柔则摇摇头道:“不了,我不想睡。”
侍书见柔则柔则满脸色郁色,说道:“福晋要不出去走走,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出去花园里面透透气吧。”
柔则一向是喜欢花朵,她在韶华院里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每天都闷在屋子里,弘昀的身子又不好,柔则每天都像是绷着一根琴弦一样。
柔则叹了一口气,往屋子的看了看,眼里充满了担忧。
侍书继续说道:“福晋您就是再担心小主子,也要保养自己的身子呀,若福晋倒下去了,让小主子怎么办!”
小主子身子羸弱,王府里面侧福晋的孩子又聪慧,还得到了皇上得喜爱,赏赐了玉扳指,李格格哪里还怀着一个不知是男是女。
而对于王爷来说,小主子虽然是个嫡子,可他还有很多孩子,自然比不上福晋。
且自从时疫这事情以后,王爷虽然在福晋生产以后也来看了,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微妙,就连她都感受到了,她不信福晋自己没有察觉。
如今王爷偶尔也来韶华院里看看福晋,但对于小主子,眼底却是没有半点喜爱的。
柔则觉得侍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自己整日闷在这屋子也不好,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放松放松心情。
想到这里柔则说道:“好,那我们去走走。”
侍书点点头,扶着柔则在梳妆镜前打扮了一下,稍稍的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便出了韶华院。
王府的花园往东边走走,便是清莲院前的莲花池,此时正值盛夏,莲花池里荷花,色彩斑斓,白带中粉,粉中透红,既有雍容华贵的嫣红,又有清新淡雅的浅白,荷叶碧绿如玉,婀娜多姿,与荷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走在这白玉桥上,一阵清风吹来,传出阵阵的花香。
柔则莲步轻轻移,缓缓走在这桥上,过了这座桥,再往前边走个三百米就是李静言的清莲院了。
这满荷塘修得极大,有个五十来亩地,这桥百转千回,足足有上千米长,柔则转了一个弯,迎面走来两个小侍女,怀里抱着两个麻袋。
小侍女见都柔则,对她行了一礼道:“给福晋请安。”
柔则瞅了一眼她们怀里抱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两个小侍女对视一眼,面上带着尴尬,低下头回道:“回福晋,是番薯?”
柔则皱眉,两个侍女抱着这么大两袋番薯做甚?
“你俩抱着这两袋番薯干什么?”
“把这两袋番薯送去家里。”
柔则眉头皱得更紧了,如今粮食短缺,看她们两个人服饰,只是三等丫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分例,就是连李氏身为格格,每月红薯的分例也就只有两斤罢了。
她们两个怀里,抱着的红薯至少已经有了十来斤。
“你们两个偷府里的粮食偷偷送出府去?”
这一声质问,让两个侍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哭道:“福晋冤枉啊,之前王府上上下下减了一半的分例,到了侧福晋掌管府中庶务依旧是如此,只不过侧福晋把那扣掉的一半分例,按照平日番薯的市价,补给了我们番薯罢了,奴婢们手里的饭食就是今日领下来的。”
柔则听到小侍女的话,脸色变了几番,用平日得市价,把扣掉的一半份例换成番薯。
自从江南水患以后,这粮食的价格一路飙升,她当初为了买粮食赈济灾民,原本家里送给她的嫁妆只剩下两成了。
她要减半了王府上下的分例,宜修也是如此,只是她把那减半的分例按照平日得市价补给下人番薯。
实际上还是王府的下人们赚了,这岂不是踩了她的脸面,柔则的脸色青了又白,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长这么大,一向是下人对她感恩戴德的,可如今这王府的下人却是对宜修感恩戴德,柔则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跪着的两个小侍女,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
柔则压下心底的不适,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
柔则是世家贵族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没有风度的在这两个小侍女身上发气。
“是,谢谢福晋。”两个小侍女吐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真是菩萨保佑,让她们逃过一劫。
柔则继续往前边走着,心里却想着很多东西,心思倒比出韶华院更重了。
侍书跟着柔则的脚步,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今天就不劝着福晋出来了。
可是这些事情福晋迟早也会知道,现在无论走在哪里,谁不是对侧福晋毕恭毕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