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北燕国国主长孙珍御驾亲征,南下侵楚,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元亨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不顾群臣劝阻,命兵部火速集结二十万大军,以武成侯裴云舟为帅。兵分四路北上,意图驱除强虏,收复故土。
然而四路大军总管各怀心思,不服调遣,各自为战。使得长孙珍有可乘之机,逐一歼灭。最终锦山一战,四路大军全军覆没,主帅裴云舟战死沙场。唯有裴云舟之子裴俊率残兵八千杀出重围,幸免于难。
此战过后,大楚北地各边精锐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再无力抵御北燕南下之势。败报传至京城,京师震动。满朝文武闻之变色。元亨帝无可奈何,只得听从丞相萧兴平所言,遣使秘密前往北燕大营,许以割让湘洲、潭州二地求和,这才使得长孙珍罢兵回国。
经此一事,楚国上下对此深以为耻,怨声载道。丞相萧兴平更是被文人士子们痛骂国贼。萧氏一门在天下士子们的心目中一落千丈。
“如今短短五年光景,国内尚未恢复元气,朝廷便再度发兵北伐……国库空虚,兵马不足。将不知兵,兵不识将。长孙珍虽病亡,然北燕能征善战者何其之多。北伐之事,未免太过儿戏了。”穆云清长叹一声,眸中尽是忧虑之色。
“倘若匈奴当真勾结北燕,趁势南下。我大楚西北一带必难安宁。两线作战本就不利,若周边小国再趁火打劫,牟取利益……”金鹏说完,脸色骤然一变。
“这也正是我忧虑所在。”穆云清摇了摇头,苦苦一笑:“我虽口口声声称匈奴一旦发兵与我大楚为敌。西域总督府二十万大军即刻挥师北进,与匈奴军会战于西北。然而匈奴兵强马壮,战力惊人。我军与之交手未必能占得便宜。总督府乃大楚西北门户,若有闪失,我穆云清万死难逃其咎。”
赵徽岩听了,忍不住说道:“既然此次北伐过于仓促,为何朝中那帮大臣们不进行劝阻?莫非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穆云清叹道:“你以为有这么容易好劝?且不说如今朝中势力多数归于长沙王楚玄。单说五年前锦山之耻,朝野上下人人怨声载道。民间百姓更是痛骂朝廷无能。如今朝廷有心北伐收复失地,无论准备是否充分,时机是否已到。老百姓们可不管这些。你若这个时候站出来言明北伐不可为,需从长计议,你看结果如何?”
说完,他重重一哼,冷声道:“占据大义之名而不行仁义之事。为一己私欲而弃国家于不顾,劳民伤财,耗费国力。真乃国贼也。”
赵徽岩与金鹏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一凛,互不做声。
“四郎,既然此事不可为。你我三人不如火速出城回总督府。一边以观局势动向,一边备战待敌,以防生变,”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到达了落脚的旅店外。
穆云清默默地站在旅店外思索了片刻,继而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二人稍安勿躁。
“我等从军卫国,只知食君禄,当分君忧。北伐之事虽困难重重,但若有一线希望,便绝不可轻言放弃。更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留下,或有转机。走,必死无疑。”说罢,他蓦地冷然转头,目光如炬,冷冽地朝着身后人群中的某处凝视而去。
赵徽岩与金鹏顺着他所视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空无一人。
“徽岩、金鹏。”
二人闻言立即回过神来,双手抱拳道:“属下在。”
穆云清淡淡道:“你二人想方设法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时机已到,该动手了。”
“是!”
吩咐完毕,穆云清伸了个懒腰,不理会赵徽岩和金鹏如何去布置,抬脚略显疲惫的走进了旅店。
后天即为正月十五元宵节。旅店内外用各式花灯装点一新。此外,大街小巷,街头巷尾,花灯林立,尽显祥和安宁之象。
穆云清暗自思忖,看来今年的元宵节,必定令人难以忘怀。
…………
金水池上,一叶扁舟。
唐清焰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舟头,闭眼享受着独有的宁静。她身着一袭白衣,春风拂面而过,长长的衣角和衣袖随风飘动,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从天而降。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圣洁而又神秘的气息。微风轻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摇曳间更显飘逸灵动;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轮廓分明,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精致细腻。
察觉到小舟舟尾微微晃动了一下。唐清焰杏目微启,却只是笑了笑,不为所动。
不多时,一双手从身后揽住她的纤腰。一个男人的脸庞紧跟着贴近了她的耳朵边,一股热气轻轻吹进了她的耳孔里,令她觉得有些痒痒。
“别闹,痒。”唐清焰伸手轻轻点了点李文绝的额头,嗔怪道。
李文绝在她粉颊边亲了一口,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唐清焰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抿嘴笑道:“我要是连自家相公身上的气味都闻不出来,那我这‘神医’的称号算是白叫啦。”
“明白了。下次来见你,我带条咸鱼揣在身上,这样你就闻不出来了。”他知道唐清焰一向对咸鱼味最是嫌弃,故而有心逗弄她一番。
“你敢!”唐清焰气鼓鼓的捶了他一拳。紧接着忽然噗嗤一笑,撒娇般紧紧的揽着李文绝的胳膊。笑靥如花,美不胜收。
今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夫妻俩肩并肩坐在船头,沐浴着柔和的阳光,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回来后,穆姑娘说你一大早出去散心了。你身体初愈,走不了多远。思来想去,也只有在这金水池了。结果嘛,果不其然。”
唐清焰斜靠在李文绝的肩膀上,抬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良人,美眸中闪过一抹春情,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李文绝摸了摸脸颊,轻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想你了。”
“有多想?”
唐清焰没有回答,而是环住李文绝的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再次亲了上去。
这一吻,恰似春风轻拂,和煦且轻柔;又如炽焰燃烧,炽热而激情。唐清焰鼓起勇气,主动将舌尖轻触至李文绝的牙关,试图开启他紧闭的双唇。李文绝亦缓缓回应她的热烈,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拥唐清焰纤细的腰肢……
一吻终了,唐清焰恋恋不舍的分开唇瓣。而李文绝仍抚摸着自己的嘴唇,时不时舔一舔,似是在回味刚才的销魂蚀骨。
忽然,唐清焰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李文绝的怀里坐起身,不由分说便欲解他的衣裳。
李文绝见状。不由笑道:“好妹妹你今天是怎么了,再急好歹也得等到晚上吧。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看见什么?”唐清焰脸颊绯红一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贫嘴。快把衣裳脱了,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贫嘴归贫嘴。娘子有令不得不从。李文绝背过身去,乖乖将上衣脱下,露出健壮结实的肌肉。
他此前已换下那件带血的血衣,并且途中已清洗了一番。故而身上的血腥味早已渐渐淡去。
唐清焰坐到他身后,一双柔荑轻抚着他背上一道道遗留下来的伤痕。这些伤痕显然有一阵年头了。有深有浅,有大有小。看起来触目惊心,看的她好是心疼。
“十七、十八……十九?”唐清焰抚摸着一道新留下来的刀伤,叹了口气。“十九道。又多了一道。”
李文绝轻轻的“嗯”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区区小伤……嗯?”
话还没说完,李文绝只觉后背伤口处传来一阵滑嫩柔软,刺激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焰儿,你……”
良久,唇分。
唐清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她将小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入一点点粉末,均匀的涂抹在李文绝的伤口上。
李文绝原本还只觉得有些疼痛,渐渐的便感觉伤口处一阵清凉,很是舒服。
“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比以前的效果要好上许多。下次受了伤早些跟我说,可不准瞒着我。”唐清焰轻声说道。
李文绝双手抱拳,有模有样道:“谨遵唐神医令!”
“扑哧。”唐清焰抿嘴一笑。贴心的将李文绝的衣服穿戴好后,乖巧的在他跟前坐下。
小舟无桨,随波飘荡。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相视一笑。
“对了,那位救我的云天道长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唐清焰忽然问道。
李文绝摇了摇头,神情颇为无奈。“行至半途他便不告而别了。兴至而来,兴尽而去,可能那些得道高人都是这副脾气。”
“他倒是洒脱。”唐清焰感叹道,“昭妹告诉我了,此番我能平安无事,还得多谢云天道长出手相助。”
李文绝点点头,也是一脸感激。
“只是……”唐清焰秀眉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总觉得这位云天道长的身份不简单。一般的江湖中人,怎会有如此高深的道行?”
李文绝心头一动,他也曾有过同样的疑问。奈何云天人老成精,这一路上每当自己试图拐弯抹角打听他来历的动向时,他总能随意的找个由头避开话题。
回想起云天曾劝自己坚持去昆仑山乾元洞,求见那位金池真人。言语之中甚是诚恳,莫非……
一个念头渐渐的从李文绝的脑海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