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模糊
作者:八十岁的老猪   普通人的另类生活最新章节     
    “...扑灭野心的暮色,扑不灭七月流火,熟透的旧生活摘了雨的沉默,途经巷口田字格,听到了熟悉儿歌,腐草为萤我为看客(注1)...”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只有知了不知疲惫地叫着,刘称欣抽着烟在虫鸣声中轻轻哼着小调。
    “所谓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跑到别人活腻的地方,花光钱财,再身心俱疲地回到自己活腻的地方,继续挣钱生活。古人诚不我欺。”
    刘称欣有些懊恼,为什么递妹妹钱时会产生出门旅游的念头呢?简直花钱找罪受。
    今天是二零零五年七月二十三日,星期六,大暑。
    他们一行人坐火车,于晚上九点多抵达塘江省越婺市。
    对东北人来说,塘江省热的让刘称欣抓狂,大晚上连一丝凉意都没有。
    忍着浑身针扎般的刺痛感,带着一大票人好不容易找到家旅馆,可是没几间空房不说,条件也不好,他住的四人间空调还坏了,幸好水没停,冲个凉凑合睡了两个小时,实在太热睡不着了出来透透气。
    暑假到现在过去半个来月,刘称欣生出旅游的想法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朋友们确定人数。
    开学大四,今年不出来,工作以后出来的机会更少,所以响应号召的人不少,除了弟弟妹妹,还有小不点,罗五斤,孙寅,丁楠,孙超林依依两口子以及魏东。
    姜雪芝没跟着一起来,她父母把姜雪杉扔在家里,先一步跑去享受二人世界,让她在家奶孩子,美其名曰增进姐弟感情,而且姜雪芝也请不下来假,做为公司的行政总监,她大事小事一堆。
    赵进也没一起来,放假没多久他就和安诺出门过小蜜月去了,约定有时间在春申碰头。
    魏东是刘称欣小舅家的孩子,有个丧东的绰号,比他小四岁,开学高三。
    刘称欣本来还想带姥姥姥爷一起,人们对长辈的态度普遍是从依恋到嫌弃再到依恋,他早已过了嫌弃的阶段,但是老人们的意思和刘父刘母一样,不想掺和孩子们的事,只让他可能的话带着魏东一起。
    对于老人的要求,刘称欣不可能拒绝。
    他前世和魏东关系不错,小时候一起在姥爷家长大,不过重新苏醒后情况不同,刘母不是单身,他也很少在姥爷家住,两人感情比较淡。
    当然,大家都是年轻人,熟悉起来很快,只要不太隔路。
    确定人数后,众人在群里商议决定第一站去越婺市。
    一是因为离衡店不远,他们中大部分人很可能以后在越婺混,提前来看看工作环境;二是笑笑姐正在衡店拍戏;三是刘称欣签约的公司在这,顺道看看人家缺不缺应届毕业生。
    出门时间订在十几天后,提前订票的好处不少,关键这段时间不用上课,没人打扰,刘称欣预估能完成《射雕英雄传》的剧本化。
    结果也是如此,他居然提前两天完成了,正好去公司的时候把剧本交上去。
    刘称欣是组织者唯一有工资的人,这些人更是他最好的亲人朋友,他决定一切花销由他担负。
    提议遭到众人一致反对,罗鹏飞,孙寅两个富二代叫嚣着不差钱,同是富二代的孙超话少一些,但也表示由他支付开销就行。
    丁楠家境一般,同样认为大家一起出去玩哪有不花钱的道理,该花得花,看不起谁呢。
    纯粹的友谊大抵就是如此,每个人都不想让朋友吃亏,几个男人互不相让,在群里上演一番唇枪舌剑。
    刘称欣边感叹着同窗之谊果然和社会上的关系不同,边提出一个方案。
    首先女孩不用掏钱,之后因为他带着好几个弟弟妹妹,所以他拿三万,罗鹏飞,孙寅,孙超三人每人一万,丁楠负责来回的车票。
    钱少了他补,多了做为以后大家活动的资金。
    对这个方案大家表示认可,带女朋友的多少占点便宜,单身人士虽然吃点亏,不过没人在意。
    北江市没有直达越婺的站点,起始站在伊净市西站,距离北江市百多里路程,刘称欣几人先坐动车到伊净市,然后换公交车去西站转乘快速列车,这期间还管了一桩闲事。
    坐上八十八路公交车,刘称欣闲得无聊把玩洪筱颖小手给她科普:“华夏将男主外女主内的基因刻在骨子里,不信出去转转,凡同行男女选择双人座,大部分都是女孩坐里面的位置。”
    “不过我不太一样,知道我哪里不一样吗?”他自问接着小声自答:“你坐在里面,我占便宜的时候才能用身体挡住。”
    “瞎扯淡!”洪筱颖拍掉在自己腿上乱摸的大手时,公交靠站停车,一对父子坐到她们前排。
    小男孩十岁左右,坐下后发现车窗上沿沾着像是窗帘的装饰物,大概二十厘米高,呈倒三角形,下角拴着个铃铛,随公交车行驶不时发出响声。
    出于好奇,小男孩轻轻拨动几下。
    “那小孩手别乱拽!”
    喇叭里突然传来的接连三遍呵斥声,打断了刘称欣和洪筱颖的浓情蜜意(拳打脚踢)。
    小男孩脸色刘称欣看不到,但能看到他耳朵变得通红。
    父子俩性格腼腆,当时并没说什么,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父亲可能成功把自己劝急眼了,对孩子说道:“记住,如果别人诬陷你,逆来顺受只会身陷囹圄,据理力争才能一清二白。”
    说完鼓起勇气找司机理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拿个喇叭满车吼什么?”
    “有事直接说,废什么话。”
    父亲脸色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你窗帘是金子做的吗,还不让碰。”
    司机大吼:“就不让碰怎么了。”
    两人来回吵了几句,等红灯转绿,司机就不再搭理这位父亲了,而这位父亲大概有泪失禁体质,抹了把眼睛,悻悻坐回孩子身边说道:“我跟司机理论过了,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刘称欣默默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微笑,无论父亲是什么性格,在孩子面前都会表现出坚强的一面。
    事情本该这么结束,有意思的是后面上车的大妈使劲扒拉那个铃铛也不见司机说什么。
    刘称欣猜测,司机恐怕没注意人家父子是一起上车的,以为就小孩自己,所以耍耍威风。
    等下车的时候他对司机说了句:“你那东西镶金了吗?还不让碰,不让碰拿家供着去。”
    然后打开公交服务中心软件,敲下车牌号,点击投诉。
    用处嘛,肯定有,效果不大也是一定的。
    想起这件事,刘称欣就感到一阵阵尴尬,大意了,怎么能对男人说镶金了呢?又没了解过。
    他也不愿意回想让他尴尬的事,可人的思绪很奇怪,越不想去想,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越纷至沓来,从出生到现在做过的糗事一桩桩浮现在脑海,地上随之出现横七竖八的沟壑。
    直到有那么一瞬间,刘称欣想到了母亲和孩子,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撕心裂肺,他略带惆怅的点燃香烟,五六年的时间里,似乎她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了。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遗忘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