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从屋后找了过来,催促,“你俩快回家去。”
刚刚那声音可是把村里大半人都吸引过去了,王兰听说了是捉奸,就怕自家两孩子不知轻重的凑上去,“这种事别掺和。”又低声说秦小舟,“你一个新婚小媳妇,看那东西小心长针眼,以后都离的远远的。”
秦小舟对当场围观也不感兴趣,反正这事以后会在村里慢慢发酵,最后变成家家户户的谈资笑料,那时候听着才好玩。
不过天不随人愿,陆家想躲,王超却上门来了,“大云,我爷爷喊你去一下祠堂。”
王家的祠堂原本陆家是不能去的,但耐不住现在陆家发达了啊,王家有心把这外姓人融进去,自然要请陆云风过去。
村长有请,陆云风也不推辞,他陆家要真在王家村安稳下去,还是要和村里人打好关系。
王兰扯住他,“听村长安排就行,别多话。”
陆云风点头,不一会儿走到了村南边的祠堂,他还是有分寸的只站在外头听,并没有进去,他长的高,看清了祠堂里的情形。
一个妇人衣裳不整地被五花大绑丢在大堂中间,嘴里塞着布,神情惶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旁边对着一个汉子,四十多岁,低着头怂肩勾背,看不清表情。
王大树是那妇人的老公,气急败坏冲上去揍人,被人拉住了。
村长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抽了口烟,“今日这事,闹出去村里名声不好听,村里那些要嫁人的姑娘,要娶媳妇的汉子都会艰难,我觉得,悄悄的办了,把那不要脸的悄悄沉塘,王大树你就和岳家说你媳妇不小心淹死了,其余的就不要宣扬了。”
王大树媳妇惊恐摇头,表示再也不敢了,不过说不出话来,挣扎就被人关进笼子里,准备晚上把人投河了。
陆云风皱眉看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小舟在水缸边清洗杨梅,嘴里塞了一颗,酸的牙都要倒,小四拍打水,觉得好玩咯咯咯地笑,秦小舟抓起两个杨梅,趁着小孩子张嘴,捏碎杨梅把汁水滴在他嘴里,惹得小四被酸的哇哇哭。
王兰无语,捧起水给小孙子漱口,婚事有了眉目,陆玉心情舒朗,捂着嘴在屋檐下笑。
陆云风回来,脸色有点黑,不过看见院子里的人后刻意调整了表情,秦小舟随口问:“怎么样?那两人是谁啊?”
陆云风把祠堂里的事情说了,秦小舟震惊,“沉塘?那可是人命啊,村长怎么可以这样。”
偷情确实不对,但也没有到这一步啊。
秦小舟往外走了两步,她要去找村长说道,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改变,于是她又折回来,她要好好想一想。
王兰最知道她的性子,忙把人拉住,“这事你别管,只怪王大树媳妇不要脸,居然偷汉子,要是被别村人知道了,我们村的这些姑娘汉子都不好说婚事。”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我姑娘的婚事好容易有了眉目,可千万别因为这事给闹黄了。”
陆玉脸色也不好,“娘。”
“呸呸呸。”王兰拍拍自己的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就是张口胡咧咧,不作数。”
吃完晚饭,秦小舟望着祠堂方向,眉头紧皱,随后快步回屋,找了一身以前的旧衣服换上,用布条把裤脚袖子都缠上,王兰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秦小舟要她小点声,“我要去救人。”
“你疯了?!!”王兰死死掐着秦小舟手臂,“那是偷情,沾染上那种人名声就臭了,以后我们陆家还怎么做人?你让我的小玉怎么嫁人?你这是……”
“我悄悄去。”秦小舟知道那沉塘的地方,在村子东南边,也是村东那条河的上游,“你们就在家给我打掩护……”
“然后呢?”王兰眦眦欲裂,“人救上来之后呢?让她住哪里?你怎么安排她?她一辈子都是明面上的死人,没有户籍没有家,要是被官府查出来你养黑户,那是要抄家的。”她朝着屋外喊:“大云大云,快过来。”
陆云风很快进屋,拦住秦小舟,“你别去,这种事情不是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就算村长不让她沉塘,王大树也会打死她。”
秦小舟肩膀胯下来,随即道:“都是偷情,为什么女人就要死,那男的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本来就不公平,要活就都活,要死就应该都死。”
王兰额角青筋直跳,“那是汉子一家子的命根,怎么能因为偷情就沉塘?”
“为什么不能?”秦小舟嗤笑,男人和女人都是人,只求一个公平就这么难,她想推开人出门,可是陆玉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她。
秦小舟面对她这样哀伤的眼神,和陆小四纯澈的眼睛,突然就没有勇气出去了。
救下来后,才是最难的。
只要那个女人在村子里露面,村长和村里人不会让她活,王大树不会让她活,要是偷偷藏到县城,县城每半年就一次户籍检查,就为了清除前朝余孽和匪徒,秦小舟藏不住那人……
秦小舟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一连过了三日,还是没有精神,王兰每天给她端茶送水,第四天一早,她爬起来去屋后打理干净,换上漂亮裙子,去了县城。
西郊的基地已经初见规模,她又视察了一帆风顺楼,去了花想容看绣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夏日炎炎,凉糖水很好卖,秦小舟每日算账研究吃食,陆云行偶尔也会跟着她一起算账,不懂的地方也会问,秦小舟虽然算不上正规会计人员,但有自己开店的经验,算这些不成问题。
陆燕屁颠颠跟在她后头,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认识了好几百个字,七月初,秦小舟缴纳半年的税,高达五百三十两。
这在一个小县城是能排的上号的税额。
很快县令就派衙役上门,说是有县令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