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雅十八岁生辰这一日,公主特意给她放了一天假,还神秘兮兮让她午后去自己的别院等着,说是给她准备了惊喜。
程雅刚到别院就被朝云拉进屋里。此时她和朝云早已成了好友,她每次见到朝云都会用朝云教她的腔调甜蜜的喊一声,是朝云姐姐呀!
尾音婉转,有时听的朝云都腻歪,偏偏程雅看着朝云每次听完都要抖一抖的身子,更加的乐此不疲。
朝云把程雅按在妆镜前,给她画了个精致的桃花妆,头顶上还盘了繁复的发髻,上头簪了枝桃花的簪子。
程雅看着镜子里妖娆的桃花美人,心说公主今天想玩什么游戏,莫不是让自己扮演桃花妖。
朝云没容她多想,从衣架上取下大红洒金满绣桃花的衣袍,披在程雅身上。
程雅几时穿过这般华丽的衣裙,看着镜中的自己,繁复精美的衣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整个人优雅与妖娆并存,连朝云这个见惯美人的都惊艳不已,直说程雅竟把朝云阁的所有姑娘都比下去了。
程雅刚想问公主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朝云便示意她噤声,然后牵着程雅去了别院的桃花坞。
桃花坞是临湖建的一座两层阁楼,夏日里,公主用来避暑的地方。
顾名思义,在湖的旁边是一大片的桃花林,此时桃花灼灼,如诗如画,如云如霞。
看着满目漫如云海的粉色,不知怎的,程雅就想起了云谦教她背的那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程雅心中一动,有紧张,有期待,有一丝甜蜜从心底蔓延,直到她的四肢百骸。
走在通往桃花坞的桃花林,微风拂过,片片桃花摇曳生姿,朝云折下一支最美得桃花簪在程雅发间。
桃花坞也已经装扮一新,大红的绸带随风飘扬,室内也装点了粉色的桃花,程雅感觉自己要醉在这桃花世界里了。
朝云将程雅推进桃花坞便关上了门,吩咐两个宫女守好,便回去禀报公主了。
程雅走到二楼,果然不出所料,二楼就是一个喜房。大红的龙凤蜡烛,绣满桃花下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桌上的合卺酒,还有喜秤。
最重要的床边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头上罩着大红盖头。程雅一眼就认出那是云谦,云谦的手紧紧攥着,放在身体两侧。
程雅心想,他也是紧张的吧,如同此时的自己一样。脚步微抬,程雅拿起喜秤走到云谦跟前,轻轻的用秤杆挑起盖头。
云谦闭着眼睛,脸色通红,程雅也低下了头,羞红了脸。她喊了一声云谦的名字,云谦抬起头。程雅愣住了,她从云谦的眼睛里看到了怒气和嘲讽,还有无边的怨恨。
云谦冷笑一声看着程雅说:“好玩吗,程雅姑娘!”
程雅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心底一痛,挤出个笑容,“阿谦,公主一向喜欢玩闹,你是知道的,要不,你给我掀盖头好不好?”
说着程雅把盖头盖在了自己头上,云谦一把扯开,随手扔在地上冷冷的说:“程雅,闹剧该结束了!”
窗外响起一个嬷嬷的声音,“两位新人,该饮合卺酒了!公主还等着好消息呢!”
公主虽然平日爱玩闹,很好说话,但一旦惹她生气,公主便会把人送入刑房。
在公主府里可是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专门做刑房,里面各种刑具应有尽有,一旦进去,即便能活着出来,也会各有各的残疾样。
程雅无法想象云谦这样的人进了刑房能不能活着出来,即便活着出来,恐怕也早已没了人样,生不如死。
她抓着云谦的胳膊求他,“不要惹公主生气,你应该知道我是愿意的,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云谦似乎铁了心,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程雅,声音里如同淬了冰,“可是我不愿意,我宁可死都不愿意!”
窗外的嬷嬷又在催促了,程雅走到桌前,端起合卺酒硬塞到云谦手里一杯,厉声道,“喝了它,你莫不是真不想活了!”
云谦哂笑一声,将酒杯扔在了靠近嬷嬷所站的那扇窗户上,只听一声冷哼,接着便是嬷嬷离开时重重的脚步声。
卫队闯了进来,要抓走云谦送去刑房,程雅拔剑挡在云谦身前。卫队的人都知道程雅的功夫,在连续伤了五人后,便僵持在那里。
公主拍着巴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担心的朝云。
一见到公主,程雅便知道今日的事恐怕是再难善了。
公主收起了往日的笑容满面,如同敷上了一层冰霜,看着程雅冷声道:“阿雅,你是打算为了这个男人与本公主为敌吗?”
程雅怎么敢,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唯主子之令是从,不得有半分违逆。
扔掉手中的剑,程雅跪在地上,“程雅愿代他受过,还请公主饶恕他吧!”
云谦也跪在程雅的身边,刚想开口,就被程雅一个手刀劈晕。
公主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冰霜褪去,团扇遮了半边脸,轻声漫语的说道:“那便由你替他受过吧。不过,过几日,本公主有事要你去做,那便鞭笞五十,小惩大诫吧!”
五十鞭子不过在床上趴几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程雅以头触地,真心谢过。
公主转身离开,团扇下笑脸盈盈,朝云不解,“公主便如此轻易放过了?”
公主嘻嘻笑了几声,“你懂什么,程雅是把好刀,平日也算忠心。可她是父皇给的人,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我怎么能全心信任。她几乎没有弱点,院子里那个叫湘兰的丫头也不够分量,那我便为她做一个软肋,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朝云听的点头,她早就知道公主的性子,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更好的控制手底下的人,这已经是迂回的方法了。只是那个云谦,想到此,朝云又问道,“只是云公子似乎对程雅无心,今日是宁死也不肯喝合卺酒。”
公主折了枝桃花簪在鬓边说道,“云谦不过是明白了我的用意,可那又如何,他越是抗拒,就越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