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校尉的讲述,程雅觉得自己的认知又扩宽了一层,真是个曲折的故事。
程雅问陈峥,“那两个孩子呢?”
陈峥回答:“现在交由邻居照管,看他们是否有亲人愿意照顾,若是没有的话,便交到善堂抚育。”
没了父母的孩子,大多都是进了善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程雅看着跪在烈日下的卢屠户的妻子,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好像陈校尉在讲一个她不感兴趣的故事。
旁边的小可心倒是听的认真,她惊奇的看着卢屠户夫妻,自己一直以为卢屠户不过与那女人虚与委蛇,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原委。
程雅问陈校尉道:“这小可心是怎么回事,问了吗?”
“她嘴硬的很,一问就哭,什么也不说。”陈校尉不擅长审讯,对这么个女子有些束手无策。
程雅蹲到小可心跟前,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的肩膀长得漂亮,我觉得你还是穿抹胸好看些。这等布衣不适合你。”
听了这话,小可心满眼的不可置信,京城来的当官的都是这么不知避讳吗,他又是什时候见过自己穿抹胸了。
陈校尉简直呆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能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嘛。
卢屠户听了这话,一下想起那夜见小可心时她的穿着,猛然转头看着程雅的眼里都是厉色。
连被晒的头昏脑涨的王县令脑子都清明的不少,看了看程雅,又看了看小可心,目光飘忽得很。
程雅迎着卢屠户的眼神嗤笑道:“放心,你是第二场。”
旁人不知道程雅的意思,卢屠户和小可心却是心知肚明,两人听了这话,都是冷汗涔涔。
小可心和卢屠户的作用程雅不用问也能猜个差不多,便没有浪费她不多的药,只嘱咐陈校尉先关好了,可别让他们死了,还是要押回京城的。
走出两步,程雅又回头看了眼卢屠户的妻子,她的表情呆滞,脸色苍白,如同一个纸人。程雅脑中浮现出她笑的温婉舒心的模样,摇了摇头,“可惜了!”
陈校尉在一旁不齿道:“有什么可惜的,她都能把自己十年的枕边人割下来做腊肉,这得是多狠的心呢,这还是很女人嘛?连人都算不上!”
程雅听的这话有点不顺耳朵,斜眼看着满脸不屑表情的陈校尉刚想说话,大柳如雷鸣般的声音便响在院子里,“陈峥,说什么胡话呢,活都干完了!”
程雅还是头一次听大柳这么大声的说话,吓了一跳,知道他是护着陈校尉,看他一眼便进了屋子。
大柳紧跟在程雅后头找补道:“公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就是个大傻子,嘴上没把门的,等回头我抽他两巴掌,让他长长记性!”
陈峥几乎被吼傻了,大柳几时变成狮子吼了,随后跟着进来的随从看了眼陈峥小声道:“柳副将这可是救你呢,你可别不知好歹!”
陈峥拉住随从,走到一边,把自己带的一荷包牛肉干递给他问道:“兄弟,怎么回事,你给说说,省的兄弟我以后再犯了忌讳。”
随从扯开荷包一看是牛肉干,立马就扔给陈峥道:“最近我是吃不了肉了,陈校尉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这牛肉干是陈校尉自己家做的,以往这些人总是想着法子从自己手中哄骗一些,如今送上门都不要了。陈峥好奇之心大涨,抓着随从的衣襟不撒手,随从无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附耳过来!”
陈峥把自己耳朵送到随从嘴边,只听随从带着颤音道:“就那位,上午刚在千灵观里片了俩。”
“啥呀,啥叫骗了俩,他骗谁了?”陈峥没听懂。
随从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那场景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看着陈峥恨恨的道:“陈校尉,你吃过烤鸭吗?”
随从说完就走了,陈峥还是不懂,这跟烤鸭有什么关系,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灵台清明,片了俩,烤鸭。
陈峥悟了,手里的肉干瞬间不香了,扔了吧,这是自己家人做的,既浪费又拂了家人的心意,拿在手里,又觉得别扭,自己一向爱吃的肉干,这会儿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程雅在县衙里逛了一圈,这个县令就是个有些贪财昏聩,但也没做下十恶不赦的大事,这些待铁三儿整理好后自有州府的人接受,不干她的事。
她忙活了两天,这会儿闲下来便有些犯困,正好有士兵来报,说千灵山庄和千灵观的人都拉回县城了,程雅惦记着安煦,与铁三儿说了一声,便准备去安煦的落脚点。
出县衙大门的时候,正好又遇见了陈峥,陈峥一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赶紧低头行礼。
程雅本来都走过去了,她心中恶作剧的念头一起,走回到陈峥身边说道“陈校尉,今天多谢你的解惑,改天我请你吃烤鸭!”
看着程雅脚步轻松的背影,陈校尉欲哭无泪,造孽呀,他这辈子还敢吃烤鸭吗!
县城的如归客栈,铁衣卫已经把整个客栈包了下来。安煦目前就安顿在这里。因着上午在千灵观露的那一招,所有的将士见了她都噤若寒蝉。
程雅才不在意呢,反正是副随手画的易容,下次换一副容貌就是了。
先去看了小柳,他重伤再加上突然而至的内力需要融合,整个人陷入昏睡,估计得睡几天。
安煦住在二楼的天字号房间里,他已经醒了,还有一个士兵陪着他。
程雅开门进去的时候,安煦正在喝药。端起药碗,一口闷下,倒是爽快的很。程雅知道,药对于穷人来说,也是奢侈的东西,安煦过惯了穷日子,能有药喝他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看到程雅进来,安煦就要从床上下来,程雅按住他,“着什么急,先好好躺着,不把身体养好,以后怎么练功。”
安煦听程雅这么说,高兴的笑道:“师父,你当真收下我了!”这么说着,安煦还是趴在床上,给程磕了几个头,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口中念念有词,“我有师父了,爹,你看到了吗,我有师父了,你不用为我担心了,你放心的走吧!”
安煦扑在被子里哭的撕心裂肺,哭出了他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程雅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把手放到他背上,轻轻的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