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说完转身顺着院墙溜达。
两个守门的不明白程雅的意思,目光几次交汇,瘦长脸使了个眼色,小圆脸悄悄离开。瘦长脸紧紧跟在后头道:“大人,您刚才这话?”
程雅不再说话,只是不时伸手拍拍墙皮,一会说这块儿砖不错,一会说这个墙砌的真直。
瘦长脸听的云里雾里,实在不懂程雅是什么意思,只能跟在后头随意附和。
就在程雅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的时候,另外两个守卫很快也跟着小圆脸跑来了,全都是一副防备的眼神。
程雅瞥了他们一眼,嗤笑一声也不在意,随手从旁边的竹林上揪了一片竹叶拿在手里,同看似恭敬的四人道:“看你们这副紧张的样子,你们便好生守着吧,若是这院子守不住,你们便自己去同卢司主请罪吧!”
程雅走出两丈远,弓着腰的四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圆脸小声嘀咕着,“怎么这大人有点神神叨叨的,我们这样落他的面子怕是不好吧,毕竟他现在是司主大人。”
瘦长脸冷哼一声,“管他呢,反正有黑莲白莲大人在,一个干巴巴的司主能有什么用!今天这样,他不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另外两个人也点头应和,“就是,整个暗查司都在黑莲白莲两位大人手里,他不过一个外来的孤家寡人罢了,哼!”
几人叨叨都收入程雅的耳中,她拿起竹叶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几人边聊边往回走,嘴里嬉笑着,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几人疑惑的回头看着远去的程雅,戏谑道:“咱们这位司主大人还会吹小曲儿呢,挺会乐呵的吗,哈哈!”
掩在小曲儿的声音还有几人的哄笑声之下的轻微开裂声音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直到一人转头,看到墙上迅速向四周蔓延的如蛛网般的龟裂,惊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张着大嘴“啊”的大叫一声。
其他几人被他的叫声吓到,回头时只看到整个院落轰然倒塌,尘烟四起的场景,院子里惊起飞鸟无数。
四人跪在坍塌的院子前,只觉得冷汗淋漓,如坠冰窟,脑子似乎也被突然倒塌的房屋砸成了浆糊,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连眼睛都觉得模糊,四人努力眨着眼睛,期盼再次睁开的时候能看到完好无损的院子。
房倒屋塌的声音惊的整个暗查司的人都跑过来了。所有的人都微张着嘴惊呆在坍塌的院子前,有人回过神上前问跪着的四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房子好好的怎么塌了?”
瘦长脸最先在众人七嘴八舌中回过神来,想起程雅边走边拍墙的动作,刚想开口,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冰封了六月里炽烈的阳光。
他微微转头,一眼便瞥到人群一侧程雅盛满冰霜的眼神,赶忙摇着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院子突然就塌了。”
程雅从人群外走进来,看着院子道:“真是可惜,我还说想等黑莲大人回来,请他同意我进去看看呢,没想到突然就……,许是这院子同卢司主感情颇深,感知到主人离世,亦追随而去了吧!”
瘦长脸听了程雅的话,想到之前程雅说过卢司主当把院子一并带走的话,他悟了,这位新来的司主大人太恐怖了,不过是轻轻的拍了几下院墙而已,好好的院子竟成了废墟。若非手中的佩刀拄地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早就瘫倒在地,如同烂泥了。
程雅看着废墟吩咐守院子的四人道:“把这院子守好了,等黑莲大人回来让他去收拾一下,看是否有想要留的遗物。”
说完,程雅便要离开,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走到跟前问道:“大人,此处已成废墟,等收拾以后,是否还要再起一个院子?”
程雅回头看了看道:“我一路走来,发现咱们这暗查司的院子不少,就是茅房太少了。院子既然塌了,等收拾好了,便在此处加盖几间茅房吧,正好此处竹林茂盛,也能遮挡一下!”
众人听了心里惊诧,卢司主的院子改成茅房,新司主大人这把火也烧的太大了吧,他就不怕吗?
不过这话大家都不敢接,面露为难的相互看了看,皆后退一步,不敢吱声。
问话的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拱手弯腰道:“谨遵大人令!”
程雅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郑珂。”
程雅打量着他,中等身高,瘦削,年龄不大,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眼底的沧桑显而易见,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郑珂,我初来乍到,对暗查司还不熟悉,你随我走走吧!”
程雅说罢转身离开,郑珂紧跟身后。
交谈中,程雅知道这个郑珂今年才刚刚二十岁,读过几年书,后来因缘际会进了暗查司,不过却不得重用,目前只是在院子里端茶倒水,跑跑腿而已。
暗查司并不大,不过半个时辰便绕了一圈,回到大堂的时候,吴海已经把所有的册子分好了类,如小山一般堆在桌案上。
“咱们暗查司分为情报院和稽查院。其中各院又分为五处,分别掌管京城和其他二十四州的情报稽查。属下已经按照册子的归属全部分好,请大人查阅。”吴海在旁解释道。
程雅随意抽查了几本道:“做的不错,去通知各处的主事来大堂。”
吴海领命而去,郑珂主动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很快就给程雅端来了茶水点心,恭恭敬敬的放在桌案上,躬身立在一旁,俨然亲随。
半个多时辰后,吴海才带着满头大汗回来,身后跟着十个穿着暗查司普通衣服的小吏。
吴海擦了擦汗,一脸为难的说道:“大人,各处的主事都说今日都有公务在身,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见大人,是以来的这些都是各处的小吏。”
程雅拧眉,暗查司的小吏,也就是各处打杂的,看来各处主事副主事的还真是团结的很呢,不过人嘛,都有上进之心,此消才能彼长。
这十人平日唯唯诺诺惯了,这会儿又是刚从卢司主院子外头回去不久便被叫来了此处,心里头对这位新司主是怕大于敬,一进大堂便呼啦啦跪了一地,个个额头冒汗,隔着一丈多的距离程雅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紧张。
卢司主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各处的主事在黑白莲和新司主之间都做了选择,他们这些小吏平时都只是跑腿打杂,黑白莲看不上他们,不屑拉拢,主事也只让他们打打杂,就是挂了个小吏的名儿罢了。
适才各处主事听说新司主传召,主事不愿意来,其余各人唯恐得罪了主事便寻了各种理由推却,最后推出他们这些平时不受重用的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