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将军,东吴家中,人丁兴旺否?”江鹫突然转过头,吓了潘将军一跳。
此时此刻,他完美无缺地隐藏起来自己刚才那副表情,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那种疏离和客气。
潘将军心思一动,看向了江鹫。
这眼神……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江鹫的意思潘将军当然听得懂,这是在问东吴家里有没有在朝中为官的。
问这个,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攀关系,第二就是斩草除根。而江鹫,明显就是第二种。
深吸一口气,潘将军道:“亲戚挺多的,东吴武义高强,你务必小心。”
江鹫盯着潘将军好半天,直到盯得他心里发毛,才开口:“将军,恶有恶报啊,恶人自有恶人收。”
潘将军心里一颤。
这是想说……
“别嘀咕了!到地方了。”东吴调头,向江鹫喊。
江鹫眯眼微笑,对潘将军颔首:“将军,天不太好,且就在这儿看比武吧,江某去去就回。”
潘将军勒住了马。江鹫这番话的意思,是让潘将军不要再上前,免得牵扯到他。
潘将军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江鹫这个人要搞事情,不自觉就抓紧了手里的缰绳。
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吗?……和殿下的前任老师真像啊。
“喂!小子。既然是比武,这里就是证明自己的场地。自古以来强者为尊,生命脆弱,只有力量才是永恒。”
东吴笑眯眯地大声道:“你敢迎接我的挑战,证明你不是缩头乌龟。
不过,比武难免会失手,不如签生死状,这样双方也都不至于太拘束,到时候输了也找不到借口。死了也无所谓,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嗯。”江鹫点头:“我同意了。”
“我知道你……”东吴还想接着忽悠,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你同意了?”
江鹫再次点头:“对,我同意了。”
东吴好半天没吭声。
江鹫见他这样,哼了一声:“怎么,怕了?刚才还嘲讽我小白脸,现在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东吴心里好笑,看来对面完全被激将法刺激到了啊,已经上头了。于是他再次勾了勾嘴角:“那就依江兄所言,立生死状!”
生死状,顾名思义,一方把另一方打死也不用负责,判定为比武正常情况。
江鹫提上刀,咬破手指,率先摁在了纸上。
潘将军长叹。
怎么又成了这种情况,被殿下知道了非重罚不可。
…………
“报!殿下!十万火急!”
兵部尚书在殿外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看到新皇从殿内出来,两腿一软立马跪下了:
“殿下!潘将军和江大人在兵器库对上,非要一决高下,老臣干脆拦不住啊!”
“什么?”月辰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江大人是江鹫,心情一下子波动:“快带朕去看看!”
有点儿担心,又有点儿好奇。
毕竟之前江鹫在自己面前可是一点儿不谦虚,月辰觉得如果他的实力配不上他的口才,那也不配做自己的老师,正好趁此机会给他扣一顶欺君的帽子。
可是同时他又有点担心,潘将军那个下手不知分寸的不说,还有个叛党在练兵场呢——东吴,堂而皇之反对自己的先皇的狗。
自己的老师自己处决可以,别人是万万不行的,意义不一样。
练兵场。
“铛——!”
没有久而不停的尾音,只有声震如雷的碰撞声。
东吴额头出汗,江鹫一刀压下,刀刃带风,贴着他的肩膀,险些斩下他的头发。
赤马青袍战鼓擂,刀过尘烟北风吹。
踏遍五关天未明,四方之魂镇神威。
——关二爷刀法。(诗词自创)
东吴越打越觉得心惊肉跳,虽然目前不分伯仲,但是他总有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压迫感。
就算他和潘将军打一架,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悬崖勒马的濒死感。
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他也在打,可是每次刀挥过来的时候,他面前江鹫的眼神就会变得十分的冗沉——
仿佛他面对的并非东吴一人,而是眼前有千军万马,有铁索连环。
他居然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见了整个杀气腾腾的战场,看见了四面八方四散而逃的亡魂。
动如苍雷裂地,转如游龙巡天。
劈如碎岩猛虎,横如迢迢半月。
这刀法跟随着江鹫的动作起承转合,一气呵成却又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霸道,容不得任何人轻视;
东吴勉强招架,却因为自己立下了生死状,连后路都没了。
“殿下到!”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东吴也在江鹫的目光中看到了亮光。
手上的力道猛然一沉,对面的江鹫咧开嘴,如同恶魔。
“殿下!”江鹫高喝。
月辰才走到练武场门内,就听到了江鹫的喊声,他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就看见了正在争斗中的二人。
“殿下,你看好!”江鹫见他看过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东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种反应,但是江鹫的力道骤然放开,东吴瞳孔缩紧,才知道刚才的濒死感从何而来。
“让寡人看什么?”月辰没忍住回了一句,视线没离开过二人。
“你看好……这一刀,会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