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上了车,吴元哀开车,陈宝国在副驾驶。
车不大,毕竟交通工具只能用乡野荒村里的,这车还是他们在路边捡到的快报废的车,被陈宝国一顿捣鼓后,又能跑了。
鬼道拿着地图,时不时看看车窗外。
山路不好走,车辆一路颠簸,从早晨一直到晚上。
浓浓的雾,加上浓重的夜色,让整个野外都看起来不太正常。
“不对劲。有可能鬼打墙了。”
吴元哀面色不悦,他已经开了一天的车,却弯弯绕绕,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甚至连村子都没见到。
鬼打墙,做标记也没用,一步错步步错,吴元哀索性停了车,看了看车窗外浓重的夜色,却没有贸然下车。
因为鬼打墙有很多种形式,说不定等你在上车时,车上的某个人已经被鬼替换了也未可知。
“不太可能,我们走的每个地方都长得不一样。”陈宝国回复。
“我来开车,你俩研究。”鬼道见吴元哀把车停下,主动提出来开车:“钱闻樱你坐前面来,给我看着点儿路。”
钱闻樱哼了一声,傲娇道:“好吧,既然你有求于姐姐我,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钱闻樱虽然是大小姐,可是也知道什么节骨眼不该耍小脾气,于是乖乖坐在了副驾驶。
“别开车门,就从车上缝隙处换。”吴元哀制止了鬼道开门的举动,人少的时候他还是非常谨慎的。
吴元哀和陈宝国坐在后座,吴元哀开始观察地形,陈宝国则是拿出罗盘,随即眉头一皱。
“这里的阴阳风水很奇怪……”他抓着罗盘,和吴元哀嘀嘀咕咕好一阵,不确定地又看了看:“为什么……阴阳混在了一起呢?”
见众人没听懂,他解释道:“一般来说,生人地气为阳,死人为阴。长期阴阳混合在一起,阴气入体人会得病。”
“……这地方植被并不茂盛,雾气却又潮又重,阳光透不进来——
阴气浓重长期凝聚,能将阳气隔绝在外的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了,这说明生人待的地方阴气太重。”
吴元哀此刻开口:“不合适。生人气息明显,不像是坟场……既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这怎么可能呢?”
鬼道正在专心开车,却回了一句:“如果村子里的是活死人呢?”
陈宝国听后,又和吴元哀研究好半天:“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是这种推论,多半会随着雾飘出来很浓的尸气,可是我们没有闻到。”
鬼道一笑:“你们看到没有,路两边时不时就会出现黑黢黢的神龛,供奉的铜像脸都看不清。”
钱闻樱浑身一激灵,一巴掌拍在鬼道胳膊上:“干嘛吓人!本来就够阴森了……”
陈宝国一愣,眼睛亮了亮:“铜像可以给阴间鬼神传供奉,神龛代表鬼神的身份和脸面,因此一般阴气较为浓郁。
你的意思是说,是供奉的神龛太多,所以才导致阴气重?”
说到这儿,他突然闭嘴了,眼睛直直盯着鬼道的背影。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吴元哀拉住了,看着他摇摇头。
风水先生陈宝国,就在刚才天完全黑下来后,突然从前方感受到一股极恶极险的阴气。
这股气息,就源于鬼道。而鬼道,还在专心开车,时不时听着钱闻樱念叨两句。
驱鬼道士吴元哀之所以拦住陈保国,不让他说什么话,是因为他感受到,从鬼道身上的阴气来看,自己打不过。
驱鬼最忌讳的就是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莽,那你可就灰都不剩下了。
本来就有一句老话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句话除了是歇后语之外,最开始其实是说,人与鬼是互不干涉的群体。
而鬼率先打破平衡伤人,道士才会出手了结,这种因果才不会破坏天道。
如今鬼道并没有伤人,和人类和平共处,他们也没必要打草惊蛇,非要撕破脸。
又绕过一个弯儿,鬼道一脚急刹让车里的四个人集体晃了晃,在破车里碰得七荤八素。
“喂,土包子!”钱闻樱揉着脑袋,有点生气:“你怎么开车的!”
“有鬼出嫁。”
鬼道一句话,瞬间赶走了四个人的埋怨和迷糊,吴元哀率先坐直了身子,扒着前排两个座椅,从中间看过去。
雾中摇摇晃晃先露出两只脚,随后又是身子……
吹唢呐的人,脸上戴着白色的笑脸面具,两片圆形的浓重腮红让面具显得分外诡异。
这样的人一共有八个,都拿着乐器摇头晃脑,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表演;
两侧还分别跟了两个矮小头大的瓷娃娃,正用他瓷白色的手向空中撒着红色的纸片。
随后,是两匹戴着大红花的马——只不过是骷髅架子,拉着如血一般鲜红的木头轿子,红穗晃得厉害。
迎亲队伍就像静音的电影,场面分外热闹,却因为没有声音恐怖到了极致。
偏偏好巧不巧,车前方就是桥,他们在桥上停了下来。
“完了,鬼新娘出嫁,生人是要回避的啊!”陈宝国一拍大腿,低声懊悔:“见面就得封礼,咱们还挡了人家的路!”
“我说怎么没有鬼打墙还半天出不去,闹了半天今天有出嫁的鬼……”吴元哀也小声道。
他不怕什么鬼出嫁,要是一直不显形他反而会干着急。
“现在咋办?”鬼道回过头,等着两人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