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时成天把沈长婉挂在嘴边,不过是偶尔夸赞过几句罢了,孟兆衍试图解释,目光扫到门口,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出来。
“沈、沈二娘子……”
“什么沈二娘子,公子你不要转移话题,沈二娘子!”
侍书见孟兆衍要诓骗他,他撇了撇嘴,气鼓鼓地喊了一声。紧接着,身体下意识反应,扭头往门口扫了一眼,竟真的看到了沈长婉。
“我来给你送药酒。”
给侍书擦完药酒,沈长婉忘了把药酒给他,毕竟这伤擦一回好不了那么快。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他们主仆的对话,一时间,站在门口,沈长婉浑身不自在。
弯腰把药酒放在门口,她淡淡地瞥了坐在轮椅上的孟兆衍一眼,转身就走了。
步履如飞。
“呜呜,公子,二娘子该不会生气了吧?”
待到沈长婉走后,侍书一下子就泄了气,耷拉着一张脸,呜呜哭诉起来。
只闻哭腔,不见眼泪。
孟兆衍瞟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想起刚才的画面,耳朵绯红,“你去把我带来的紫金毫笔送给沈二娘子,当面给人家赔罪。”
“哦……就我一个人去吗?”
紫金毫笔是好东西,只不过公子刚才也说了,可偏偏让他一个人去道歉。
“是你起的头。”
“那好吧。”
一句话堵得侍书无话可说,翻出此行来沈家,为数不多的行李,从里面找出了孟兆衍一直舍不得用的那支毛笔。
不过拿到毛笔后,侍书并没有离开,而是把江晚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部叙述了一遍,又亲眼盯着孟兆衍吃过药,他才拿上东西转身离开。
“菱香,二娘子呢?”
侍书没有耽搁多久就跑了出来,等来到前院的时候,沈家人正吃早饭,可饭桌上,他并没有瞧见沈长婉,于是抓住从屋里出来的菱香问道。
“二娘子应是去了织坊。”
最近一段时间要春耕,还要种植草药,织坊跟酒坊两头都离不开人。
为了节省时间,沈长婉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去织坊,直接在织坊吃早饭。
“你找她有何事?”
菱香接着问道,孟公子是家中的客人,老爷跟夫人说了,要好好招待。
倘若他们有事的话,不必去找二娘子,找其他能管事的人也行。
“没什么事。”
送东西,顺便道个歉,既然沈长婉不在家,那他就出去找找她。
侍书心里这般想着,他就径直出了门,直奔织坊而去。可到了织坊,织坊的人却说沈长婉西边荒地里。
转了一个大圈,侍书终于在荒地地头看到了沈长婉,她正跟萧大说着话。
“你去忙吧。”
荒地开垦出来,沈家出粮种跟牛,先把春小麦给种了下去。现在沈长婉正在教着他们种草药。
现在草药需求量多,今年种的数目也多,村子里不用她管,萧大这边,她得多上上心。
“侍书,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事吗?”
沈长婉看到侍书过来,挥手让萧大离开,又想起早上的事,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虽然不是很想见他,但还是朝他招了招手。
“二娘子,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侍书见到沈长婉,也心惊胆颤,磨磨蹭蹭走过来,低垂着头开口说道。
道歉?
沈长婉轻蹙起眉头,还没说什么,只见侍书继续开口道:“二娘子,早上的事情,是我口无遮拦,还希望你不要生气。还有我家公子,他其实也没说什么。”
“不过我们主仆在背后议论二娘子实在不应该,这是我家公子前些年得来的笔,一直舍不得用,如今着我拿来给二娘子赔罪,还望二娘子能够收下。”
“早上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谈不上赔罪不赔罪。你把东西收回去吧,我……”
原来是这事。
闻言,沈长婉朝他笑了笑,婉拒了他的赔罪。一点小事而已,她除了有些不自在,倒没生他们主仆的气。
“二娘子,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家公子肯定会生我气的。”
不等沈长婉把话说完,侍书就开口打断了,他家公子看似温和,但有的时候特别严厉。
要是他就这样回去,肯定会挨骂。
“你先拿东西回去,等回去后,跟你家公子说,我稍后会去找他说明此事。”
侍书把话都说到这里了,没想到沈长婉还在拒绝。跟着他家公子这么多年,他本以为他家公子已经够倔了,但沈长婉过犹不及。
一时间,侍书能想象得到他拿着东西回去,公子顶着的那张臭脸,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呜呜……”
“你哭什么?”
沈长婉话音刚落,没想到站在她跟前的侍书就呜呜哭了出来。活了这么多年,她头一回遇到这么爱哭的人。
瞧他咧着嘴哭,一脸的委屈,沈长婉满脸的不解,于是便开口问道。
结果,她不问还好,一问,侍书哭得更凶,那望向她的表情,就跟她欺负了他似的。
“行吧,你把东西留下,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没有把今天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沈长婉一脸无奈,只好把东西收了下来,然后开口叮嘱道。闻言,侍书是把装笔的盒子递给了她,但却没有点头答允,而是抽噎道:“其实二娘子不妨把早上我们主仆说的话放在心上,考虑考虑,我家公子打小就聪明,品行高洁,长得又好,要是这回能把腿治好,也是能配得上二娘子的。”
“要是二娘子不想离开下河村,让我家公子入赘也不是不可。”
……
接过盒子,沈长婉忽地听到侍书这一番话,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怀疑这厮到底是不是来道歉的。
什么配得上?
什么入赘?
简直牛唇不对马嘴。
“二娘子,这些都是小子的真心话,我家公子真的是挺不错的,你一定要考虑考虑。”
沈长婉的脸色垮了下来,侍书就跟没看见似的,依旧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自说自话。
听他这话,就跟急着往外推销孟兆衍似的,生怕他砸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