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个于招娣真的是特务,不可能这么高调。
特务需要做的是潜伏。
他们生活在黑暗中,不能晒在阳光下。
可于招娣那张阳光下的笑容,纯净、娇俏、美好。
宋铭琛那颗长年冰封的心凌乱了。
心更乱的不是宋铭琛,而是王桂花。
王桂花指使宋铁蛋去了两趟县里找李牙婆。
但都没能见到人。
这些日子以来,于灵泽有多风光,王桂花就有多厌恨。
她不能再让这个大儿媳妇得意下去了。
她抓着自己的把柄。
一旦旧事曝光,她可就毁了。
于灵泽正在跟三媳妇儿商量改造锄耙和犁。
宋长河急急忙忙的过来找她。
“铭琛媳妇儿,快跟我去大队部,上边的人要见你。”
于灵泽有点不耐烦,她最讨厌自己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被打扰。
“长河叔,你跟那些记者说,采访的够多了,我该说的都说了。
他们想要素材自己上其他报纸上找就行了。”
“不是报社的,是公安的。”
于灵泽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做诱饵的事儿。
这么一算,时间不对啊。
记得听王桂花母子说是与人贩子七天后交易。
现在快半个月了吧?
王桂花良心发现,不打算卖她了?
不可能,她才不相信王桂花有良心呢。
大队部的堂屋正中央坐着两名公安。
一名长相英俊端正,轮廓分明,五官匀称,眉目间散发着自信和成熟的中年男子。
另外一人个子不高,黄白面皮,目光锐利。
两个人身着草绿色上衣,藏蓝色裤子,无红色裤线。头戴军帽,帽徽为圆形,中心是国旗,国旗周围雕金色麦穗和齿轮。
这应该就是六六式警服吧?
于灵泽仔细打量面前的两人。
“你好,于招娣同志,我是咱们z县公安局的,我叫赵景川。这位是我同事,李明同志。”
于灵泽伸手去跟两人分别握了握。
“哦,两位同志好。”
“于招娣同志,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瞧着眼熟得很。”
赵景川和蔼的问了一句。
“应该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可能跟赵副局长认识的人长得有点像吧。”
赵景川哈哈大笑。
“小于同志还真是幽默。行,那咱们也别绕弯子了。
是这样的,我们李局已经跟小于同志把这次行动的任务讲过了。
小于同志呢也是好同志,不惧危险同意配合我们抓捕罪犯。
今天来呢,是想让李明同志暗中保护你,有什么消息你也可以传递给他。
时间紧迫,现在让李明同志给你交待一下他怎么留下标记,你如何给他传递信息。”
于灵泽出于习惯,说了一句让在场人都惊呆的一句话。
“能先麻烦两位出示一下证件吗?”
上次李大刚来,那是公社书记带来的,有人证,自然不用确认身份。
这两位没担保人,可不就得查一下吗。
前世哪个部门来她公司检查不得出示证件。
宋长河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赵景川。
他怕县里的大领导生气。
估计于招娣是头一个胆敢质疑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身份的泥腿子。
赵景川一怔,随即爽朗的大笑。
“好,好,小于同志好啊,时刻保持警惕心。
咱们的人民群众要是都有这个警惕性,何愁破坏分子不落网?”
于灵泽仔细看了两人的证件。
心里吐槽这个时代的粗糙,就这个证件想造假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她是指后世的手段。
现在嘛,造个这种级别的假证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无关人等回避。
屋里只留下李明和于灵泽两人。
李明仔细的把怎么发信号,怎么传递情报,怎么留痕迹讲给于灵泽听。
李明还以为一个农妇教导起来不得愁死个人。
哪曾想,真像他们李局说的,这个农妇可不简单,真是太聪明了。
他只说了一遍,她就能举一反三的吃透记牢。
李明都惊呆了。
这真是个啥都不懂,不识字的乡下妇女?
于灵泽从赵景川那得知,是警方还没准备好,这才找由头给人贩子设置了点障碍。
她的任务将延后半个月开始执行。
于灵泽有点不乐意,这不是耽误她去部队找宋狗蛋离婚吗?
可咋不乐意,也得配合警察。
军民鱼水情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赵景川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冥思苦想,刚刚见过的于招娣到底长得像谁呢?
那眉眼间的熟悉感非常强烈。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她,或者说她到底像谁?
他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记忆力和敏感度都要超过常人,他绝不相信他的直觉会出错。
于灵泽因为确认过二人的身份是真的公安,就没再多想。
她不知道的是,她正在与魔鬼同行。
今天是初八,上弦月。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似半个玉盘。
轻云在月亮的倒影里移动,像在移动着那半个玉盘。
z县城郊的一处偏僻的小院里,李牙婆恨恨的扔下手里行李。
借着月光摸索着点燃油灯。
如豆的灯光闪烁着,照亮了不大的小屋每一个角落。
墙角处一个人影儿似鬼魅忽隐忽现,吓得李牙婆差一点掉了魂。
幸亏她及时刹车没尖叫出声。
“你怎么来了?”
李牙婆的声音有点颤巍巍的,显然对这个人的不请自来十分不满。
“被那边的公安扣下了?为什么?你有没有露出马脚?”
来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语气充满怀疑。
“赵大局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
李牙婆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
不再理会来人,自顾自的去厨房煮面。
她都要饿死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哪里有闲工夫对付男人?
赵景川跟去厨房,从后面一把搂住李牙婆的腰。
下巴放在她肩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干咱们这行的,最忌讳身上有明显的记号或者味道。你怎么还用熏香?”
李牙婆耸耸肩,想甩掉身后的男人。
但她甩了几下均以失败告终,干脆回过身来搂上他的脖子。
妖媚的冲着男人一笑。
“怎么?想我了?你就不怕身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