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藩点了点头,道:“各位英雄,家父当年确是做了不少坏事,东藩不才,代家父给各位英雄陪罪。”说罢他竟跪到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众人大出意料,纪嵩阳道:“王公子快快请起,此事与你无关,何必耿耿于怀?”王东藩道:“多谢纪大侠。昔年家父虽然在蜀中杀戮甚多,做了许多错事,不过他始终不忘自己是汉人,不肯投降鞑子。只是鞑子势大,家父的兵马越打越少,蜀中一些汉奸趁机纠集绿林响马,不断袭扰家父,正所谓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眼见手下的军兵越打越少,家父知道大势已不可逆转,便将历年来所积下的金银珠宝,委托一位朋友代为藏匿,这位朋友便是唐无伤唐大先生。”
王东藩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是一惊。当年王建在蜀中横征暴敛,积下金银珠宝无数。民间传说,当日王建被鞑子逼出成都之时,将黄金白银分别熔铸为金饼和银饼,连同数百箱珠宝,尽数沉于锦江之中。王建狂言道:“这些金银珠宝我不能得到,也绝不能让别人得到!”鞑子全歼王建余部后,其统师曾下令在锦江打捞王建所遗下的金银珠宝,却是一无所获。其后数年间,多有江湖大盗到锦江中窥探,却均是空手而归,这才慢慢的无人再去探寻。只是这传说却越传越广,几乎是无人不晓。楼中诸人却也都晓得此事,此时听说王建的财宝居然并未沉在锦江之中,而是在唐无伤手中,无不大为吃惊。那司徒千羽更是狂喜,一双眼睛仿佛都要冒出火来,死死盯着唐无伤。
唐无伤嘿嘿一笑,道:“且不说你是不是真的王氏遗孤,这些财宝不能说是你王家之物。当年王建入川,杀死我川人数十万,这些财宝全是我川人所有,自当归还我蜀中百姓,哪由得你来说三道四?”
王东藩怒道:“不错。当年家父确是杀人无数,王某也不想独吞这些财宝。只是家父留下这些财宝,本为他日东山再起,赶走鞑子所用、、、、、、”
阿赫布听得王东藩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怒道:“住口!你想造反不成?王建的兵马早已尽数被我大元歼灭,我劝你还是别做这春秋大梦罢。”王东藩道:“嘿嘿,只怕情势未必如你所言。当年家父虽遭暗算,但秦猛将军麾下尚有三万大军,雄踞云南、广西,你们这些鞑子不是屡次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么?若不是许多汉奸暗地里相助,你们鞑子人又焉能攻下云南?”
王东藩此话倒也不错。秦猛是王建部下第一骁将,为人坚忍,军纪极严,在王建所属诸军中,秦猛部最为精锐。王建兵败之时,秦猛正自引军与鞑子在云南激战,待听说王建兵败,秦猛当即率军回川,面对的却是五万鞑子。秦猛兵少,只得退回云南。其后他虽屡次击败鞑子,但是四面受敌,忧虑之下暴病而亡。其残部藏匿于四川、云南各地,与绿林豪杰联手,仍然与鞑子缠斗不休。
王东藩道:“家父遇难之时,东藩尚只有五岁,被家父的一个亲信侍卫冒死救出成都,送到一位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处抚养。按理说此事已过了二十年,东藩不该再提,只是鞑子占我中原大好河山,欺凌百姓,身为炎黄子孙,焉能受异族如此欺压?更何况这位唐大先生代家父收藏这批金银珠宝,竟起了贪心,意欲私吞、、、、、、”
听到这里,司徒千羽哈哈大笑,道:“王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来这批财宝数额巨大,唐大先生动了点私心,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是老夫也想分一杯羹,只是不知道唐大先生肯不肯了。”
王东藩冷笑一声,道:“司徒先生果然爽快,只是这批财宝乃是天下共有之物,断不能给一家一姓所得。更何况唐大先生吞并这批财宝,竟是想利用它来招请武林高手,进而吞并中原武林,到那时只怕司徒先生的青云寨亦不能幸免。在下虽只是江湖中一个晚辈,却也不容有狂妄之徒独霸江湖。家父已做错了事,在下岂能一错再错?”
唐门数百年来便欲入主中原,纪嵩阳等人自是深知,是以对王东藩此话深信不疑。楚天舒却想:“当日同门学艺之时,师兄为人寡言少语,想不到口齿却是如此伶俐,难道他是故意欺瞒师父不成?”想到王东藩心计如此深沉,他心下不由一寒。
唐无伤见王东藩咄咄逼人,忍不住怒道:“你这小子休要卖狂!你怎知唐某便要私吞这批财宝?”王东藩道:“你若不是想私吞这些财宝,又为何将秦猛将军派来取财宝的人尽数杀死?嘿嘿,当年家父入川之时,灭你唐门便如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只是家父念你唐门是武林世家,存了一念之仁,不单派兵保护唐门,还与你唐大先生结为挚交,更将如此重宝托付于你。唐大先生,你背信弃义,难道不怕遭天谴么?”
唐无伤冷笑道:“那是唐某迫于形势,不得不暂且忍耐,与这残暴之极的流寇周旋。何况若不是我唐门弟子相助,王建恐怕早死在刺客手里,又焉能在蜀中作威作福?”
众人听他二人互相攻讦,才晓得唐无伤当年竟投靠了王建,甘做这杀人魔鬼的鹰犬,心下对他都起了鄙视之意。楚天舒暗想:“这财宝既不是姓唐,却也不姓张,师兄苦苦相逼,只怕存有私心。”只是他是师弟,自不能指斥师兄的不是。
司徒千羽最为贪婪,一心想要将王建的宝藏据为己有,听唐无伤和王东藩二人争论不休,心中老大不耐烦,忍不住开口说道:“两位何必说这些陈年旧事,还是办正事要紧。唐大先生是武学宗师,留着这些金银财宝也花不完,不如将金银财宝取了出来,大家分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