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笑怒吼一声:“顾言诺,你这个混蛋,给我说清楚!”
顾言诺没好气地说:“你摇得我都要吐了,没事就给我滚蛋,别让我看到你就生气,让我的病更重。”
他冷静地从衣襟上轻轻地将她的手挪开,随后将她轻轻拂至一旁。
接着,他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器皿,从中取出药丸,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顾言笑看到他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不舒服,就像是被百蚁啃食一样,呜声道:“你是因为玉儿才这样拼命的,对不对?”
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她那样不顾一切地为她表哥付出,他选择了这个有点冒险的方法。
他自己当实验对象,亲自试药,仔细观察身体的各种反应,比如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希望通过一次次试验,慢慢找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法。
而且这么快病情就到了他这个地步,肯定是他自己加速了病情的发展。
顾言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她,说:“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你闭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些得病的百姓。”
顾言笑说:“你有那么热心肠,想着天下大事,帮人解困解难的人吗?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吧!”
顾言诺不想和她啰唆,直接说:“你回去看好那边,其他事不用你管。要想确保她没事,就不能再让她取血了,这个你记住了就行。”
说完,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摆弄起那些药具,转身给自己扎了几针。
顾言笑抹了把脸,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牙痒痒地说:“谁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这下可好,万一找不到解药,玉儿和我嫂子最后都可能守寡!你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顾言诺低声凶巴巴地在身后说:“给我闭嘴,要是敢透出半个字去,我回头饶不了你。”
顾言笑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回:“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说的!”
顾言笑从太医院出来后,没直接回谢蓝玉那儿,而是一个人在湖边坐了会儿。
湖面上那层薄薄的冰,把整个天地都映照得朦朦胧胧的。
顾言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噼里啪啦把那层薄冰给砸碎了,湖面这才有了点动静,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湖面的宁静总算是被这么一闹给打破了。
余研出来找她,看见顾言笑在这儿,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顾言笑转头一看,好奇地问:“嫂嫂,你来了?玉儿怎么样了?”
余研说:“她喝完药汤,现在正睡觉呢。”她看到湖面的冰都裂开了,就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手里颠了颠,然后随手一扔,那石子在水面跳了两三下才沉下去。
余研问:“难道你哥哥那里也没有好的办法吗?”
顾言笑说:“他没告诉我具体怎么办,只是说不能再让玉儿取血了,让我转告玉儿,他会想出办法的。”
余研回答:“那就听你哥的吧。”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你这个样子被玉儿看到,她会很伤心的。”
顾言笑把头歪过来靠在余研的肩膀上,说:“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好起来。”
她不想让顾言诺再这么固执下去,也不想将来她嫂嫂受到什么伤害。
当初他让顾言诺结婚,不就是想让他死了那条心嘛。
虽然她清楚,他在人前肯定不会露出半点痕迹;可是,他却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永远都不会有人走进他的心里了。
顾言笑道:“顾言诺就是个混蛋,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体贴,还有一身的坏习惯,还让你为他做这做那,我要是有这样的丈夫,肯定果断放弃这段婚姻了。”
她眼圈泛红,抬头看着余研,嘴唇颤抖着,小声补充道:“也许,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嫂嫂吧。”
余研怔了怔,手足无措地替顾言笑抹了抹眼睛。顾言笑一把抓住余研的手,说道:“嫂嫂会不会将来嫌他麻烦?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就离开他?”
余研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会烦,也不会离开。”
顾言笑抽了抽鼻子,问道:“真的吗?”
余研说:“他要是不跟我分开,我就不走。”停了一下,她又小声说,“我觉得他人挺不错,挺温柔的。”
顾言笑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只会呼来喝去的,到了你这里,你还以为他人挺不错的?”
余研手指缠在一起,害羞地说:“在江陵那时候,听说要隔离瘟疫,他那么忙,还特意安排好我娘家的事情。”
顾言笑回答:“你和我哥结婚了,他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余研说:“其实他也没义务这么做,就像我娘家隔壁那姑娘,嫁了个有钱的,她相公还不让她帮衬娘家呢,而且她还得跟别人女人共同伺候她相公。”
顾言笑说:“这么一说,我哥突然显得挺有人味的,是不错。”
余研笑着回答:“对吧。”
顾言笑泪眼蒙眬地看着余研,说道:“嫂子,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顾家的一分子,你不能轻易放弃。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你的好,你也要好好表现,争取让我哥爱上你,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一生一世都离不开你!”
余研听起来没什么信心,她小声说:“那……我就试试看吧。”
顾言笑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人不修边幅,不梳洗打扮,时间长了身上都是男人的臭味,而且他在那个屋子里待了好几天,身上的臭味都要死了。本来我是想让你去见他的,但是转念一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得好,免得你看到他那副邋遢样子,可能一下子就不耐烦了。”
余研只是笑了笑。
余研回到院子里,把顾言诺的衣服和饭菜都收拾好,然后去了太医院给他。
其实余研每天都会这么做,不管天气好坏,她总是准时把顾言诺要换洗的衣服送过去。但后来,顾言诺干脆不搭理她了,连着门都不开,她做的宵夜就在门口放着,凉透了都没人拿,那些干净的衣服也一直没换。
尽管这样,余研还是照常送过去。